尹荣安的衣服有些皱了,需要换一件,幸好带了备用衣服来,不至于失礼。
换好衣服后,她坐在沙发上发呆。
察觉到尹荣安情绪不好,陆细辛偏头看了她一眼,询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尹荣安摇了摇头,咬着唇看向陆细辛:“细辛,你……”
“嗯?”陆细辛侧眸。
想到陆承远被男侍者拉出去的场景,尹荣安动了些恻隐之心,叹口气,低声:“那个陆承远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似乎是被人忽悠了,才贸贸然闯进来,说那些难听的话。”
说到这,尹荣安顿了顿,看向陆细辛的目光带了些好奇:“细辛,你……真的跟海城陆家没关系么?”
陆细辛点头,神色无波。
“已经没关系了。”
“这种事还能弄错。”尹荣安皱了下眉,“那个陆承远,应该是以为你是她的姐姐,才会那般气愤吧。”
“不单是。”陆细辛坐在沙发上,神情冷淡,“他是被人当qiang使了。”
“什么?”尹荣安惊讶。
躲在卫生间的陆承远也握了握拳。
陆细辛眸光淡淡:“他所知道的真相都是从别处得来,并不准确,很多事情都是错的,首先,陆志弘和赵敏仪并不是单纯地想跟我道歉,他们是真打算利用舆论逼迫我,只不过没来得及用罢了。”
“我不知道那些意有所指的消息是谁告诉他的,不过这也不难猜,不是陆雅晴,就是盛嫣然。他不过是被挑唆罢了。”
尹荣安怔了怔:“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告诉他真相?”
陆细辛神色依旧,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微微勾着眉尾,淡淡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
尹荣安一怔,神色迷茫。
陆细辛眸光低垂:“你是我在意的人,所以我跟你解释,但他是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告诉他真相,教导他,指点他,点出他身边别有心之人,是他父母的责任,是他兄长、姐姐的责任。
当他还是我弟弟时,我是愿意教他的,愿意帮他调理身体,指出脾气暴躁的异常之处。
但他现在不是了,还对我怀有恶意,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陆细辛从来就不是一个无条件心软之人,她只是对一些限定之人好。
她的内心之中画有一条线,里面、外面,在乎的人、无关紧要之人分得清清楚楚。
当陆承远在她画的线之内时,她会伤心,会因为他的一些言辞感到难过,但是这些都建立在她在乎他的基础上。
现在,陆承远已经被挪到线外,对她来讲,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稍稍熟悉一点的陌生人而已。
她又怎么会耗费心思,去教他,去掰正他?
误会就误会吧,被骗就被骗吧,分不清楚真心假意就分不清吧,脾气暴躁就暴躁吧。
又与她何干?
这天底下那么多糊涂之人,她又不是圣母,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
说完,陆细辛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卫生间的门口扫了一下,而后站起身,轻声:“我们走吧。”
陆细辛和尹荣安离开许久,陆承远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身体仿佛被扔入冰窖中,全身血液都被冻结住,然后化作冰刃在血肉之中辗转。
疼得他牙齿上下打颤。
“yuan,你怎么了?”阿瑟妮推了他一下。
陆承远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这一刻却轻得像棉花,阿瑟妮只是轻轻一戳,就推得他一趔趄。
他茫然地抬下头,看了阿瑟妮一眼,然后快速低头,开门离去。
陆承远离开德文希尔公爵府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陆母打电话。
“妈,你跟我说实话,你和爸是不是打算利用舆论逼陆细辛妥协?”
陆母并不是城府很深的人,听到儿子的质问,下意识紧张起来:“承远,你怎么知道的?”
“呵——”陆承远自嘲一笑。
觉得自己真TM有意思,真TM活该!
他继续:“那陆雅晴呢,她知不知道。”
没等陆母回话,陆承远就补充一句:“妈,你别骗我,你若是骗我,这辈子我都不再信你了。”
陆母沉默,半晌艰涩开口:“是我们三个商量的。”
陆承远明白了,抬手扒拉了一下头发:“这么说,是你们想要逼迫陆细辛不成,然后反手被人家举报,陆雅晴又故意语焉不详地模糊重点,误导我去找陆细辛算账?”
“承远?”陆母皱眉,“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呢?她被陆细辛举报,去坐牢是事实啊,你做弟弟的帮帮她又如何?”
“帮她?”陆承远一脚踹在桌子上,发出砰得一声。
电话那边的陆母被吓了一跳:“小远,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