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娘 , 瘦安 。“
他终究还是动了杀心 , 给萧蕙娘盛汤时 , 将无色无味的毒撒了进去 。
不是因为她让自己在无意识间卸下了心防 , 而是她已能做到前者 , 可
她待他的这份好 , 却是他偷来的 。
借用与她儿子共事的名头 , 方才换来了她这份怜慈与温情 。
她若知道自己已设计杀了她儿子 , 还会如此待他么 ?
远处周府燃起的火光 , 已映红了半边夜幕 , 裴颂在石阶处坐了一会儿 , 用一根火折子 , 将整个萧家也点了 。
他在火光里转步离去 , 掉落在地的针线篓子和那未缝完的一副也慢慢被火舌引燃 。
裴颂没再回头 。
他只是想他娘了 , 才对这妇人另眼相待 。
可她终归不是他娘 。
这场闸剧 , 是时候结束了 。
萧厉驾马一路狂奔 , 赶到城西时 , 半截巷子紧邻的房屋都已被火光吞嘧 。
这里是民巷 , 不比周府那边独门独户 , 矮小的屋舍里常常挤着一家几代人 , 发现走水后 , 引发了不少的骚乱 , 四处都是孩童啼哭声和大喊救火的声音 。
街巷里挤满了人 , 马根本跑不动 , 萧厉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 , 他也不知那股冥冥之中的不安感从何而来 , 他回到雍州后 , 明明已先回家中看过 , 家中根本没有住人的痕迹 。
后来又去镖局寻了从前赌坊的一众弟兄 , 问他们可知自己娘还活着的事 , 一众弟兄也都是惊愕不已 , 纷纷表示不知情 , 干娘她们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忧思过度 , 得了疗疙 。
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 委实蹊路 。
萧厉胡乱从人群中揩了个人喝问 :“ 这火是怎么回事 ?“
那汉子衣裳只穿了一半 , 脚上鞋也被踩掉了 , 满脸凄惶道 :“ 我也不知道啊 ! 听见有人喊走水 , 跑出来一看 , 就见萧家那一片的房子已经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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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厉听到这话 , 眼神陡厉 , 扔开人 , 丢下马 , 直接无视火势往最前边挤 。
住附近的百姓们从井里打了水往燃得正旺的房屋上浇 , 可因为近处的高温袭人 , 根本没法靠近 , 那水也多是泼在边上 , 作用不大 。
萧厉挤到最前边 , 抢过一汉子手上的水桶 , 往自己身上一泼 , 便径直往大火肆虐的曾中去 。
边上的人急得大喊 :“ 去不得去不得 ! 里边的房梁都被烧塌了 1 “
萧厉置若同闻 , 忍着灼得浑身皮肉剧痛的高温 , 一意孤行直往最里边冲 。
烧断的横梁础下来挡了路 , 被他用蛮力一脚踢开 , 滚烫的烟尘呛得肺部生疼 , 他用浸涨的衣袖简单振着口鼻 , 脚下一刻不敢停 。
终于踹开家门口已被烧毁的大门 , 瞧见入睡般靠在大火笼罩的柱下的人时 , 萧厉浑身的血仿佛都在逆流 。
挺口鼻也顾不得了 , 他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着 “ 娘 “ 朝那道身影奔去 。
但萧蕙娘不会再应他 。
她身上的衣物已被火舌烧毁了一些 , 萧厉从下午刚被裴颂两名亲卫挑满的水缸里胡乱吾了水泼去 , 浇灭萧蕙娘身上的火 , 又脱下自己已经被高温烘烤得半干外裳浸进水缸里 , 啡到萧蕙娘身上去抱她 :“ 娘 , 我们现在就出去 1 “
触手发现掌下的身体已僵硬时 , 萧厉垂下头 , 喉间发出绝望至极的哽声 。
更多的房梁被烧断 , 身后他当初倾尽所有才买下接萧蕙娘出来住的屋舍 , 已在火光里化作一片废墟 。
他把人稳稳地抱起 , 皮肉被高温灼得裂开 , 涌出汨汨鲜血 , 说出的仍只有一句 :“ 娘 , 我们出去 。“
周随派去帮萧厉的那几名旧部学萧厉抢了马赶去城西时 , 便见城西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 但乱糟糟的人群里 , 却又自发地让出了一块空地 。
他们弃马从人群中挤过去 , 便见萧厉衣裳被烧得破败不堪 , 露出的皮肉无一不是被烫出了燎泡 , 血肉模糊 。
他路在一具尸首前 , 背影沉寂得像是一座巍峨披雪的山 。
几人一时都顿住 , 不敢再上前 。
人群外又有喧哗声传来 , 他们不认得 。
却是看到了火光 , 从镒局赶来的宋钦 、 郑虎一众人 。
他们瞧见萧厉 , 底下人先是急急喊 “ 二哥 “ , 瞧见萧厉跟前那具尸首后 ,
无一不是怔愕住 , 随即露出了悲痛万分的神情 。
郑虎红着眼 , 几乎是不可置信般道 :“ 这 …... 这真是大娘 2“
萧厉小臂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消血 , 他背对几人道 :“ 大哥 , 老虎 , 劳你们先带我娘去个清净地方 。“
说罢便拾起地上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