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地颔首墩身。
裴颂没再为难她一孀寡妇人,越过她进了府门。
裴颂的心腹大将邢烈却瞧周夫人瞧得直了眼,都从她身旁走过了,还频频回头看去。
周夫人今日发间连珠钗都没再簪,只别了一朵素色绢花,但本就是个美人胚子,保养得宜,身段又透着这个年岁里着别样的丰腴,如此素净的打扮,反让她更添了些凄楚。
对方那目光毫不避讳,叫周夫人和跟着裴颂一道回来的周随面色都变得极为难堪。
周随在裴颂的人都进府后,才走到周夫人,眼中愤极含煞,羞愧道:“娘,我……”
他终是说不下去了,哽咽出声:“是孩儿无能……”
一命妇被人如此肆
无忌惮打量,当真是羞辱。()
周夫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无妨,你父亲的灵位被迁去了西跨院,此后我也只在那边。倒是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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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红着眼道:“此后还得好生在司徒手下做事。”
周随何尝不懂自己母亲话中深意,裴颂要的,是他父亲亲自献降,再如狗一样摇尾乞怜,从他那里求得好处,沾沾自喜地显摆给别的大梁旧臣看,将梁臣的气节和尊严纷纷踩碎。
如此,便可大挫那些还没归顺的梁臣锐气,也叫百姓们瞧尽父母官的丑态,心生鄙夷,将从前被徭役赋税倾轧的苦,都发泄到前梁的“贪官污吏”上。
百姓见多了这样“贪生怕死”的“贪官污吏”,对前梁的失望只会与日俱增,裴颂再稍加引导,他这渔翁得利的乱党,指不定还能被赞誉成仁义之师。
父亲就是明白这些,才存了死志殉节,以一身硬骨,借着时局让裴颂碰了软钉子。
裴颂为顾全大局,不敢肆意乱杀城中百姓泄愤,却肯定会找各种由头磋磨他。
但只要他把姿态摆得够低,不管裴颂给他什么辱,他都受着,那裴颂也没法直接卸了他手中的权柄。
——还未归顺的梁臣们都看着的。
若是献降也不过是落得个夺权沦为猪狗的下场,那还不如殊死一搏。
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唯有两字——忍辱。
周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腔悲愤,说:“孩儿省得。”
母子二人正要一同进府,门外长街却又有官兵催马而来,勒住缰绳后滚摔下马,急道:“公子!那进城的兵马,未加约束,正四处掳掠民女呢!”
周随喝道:“怎可如此荒唐?”
他忙点了萧厉:“萧兄弟,你武艺高强,先带府兵前去同裴家兵马周旋着,莫让他们再行那等欺男霸女之事,我去劝说裴司徒,让他严明底下军纪!”
萧厉抱拳:“属下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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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颂进了周府书房,坐在黄花梨案后,随手捡起案上一册古籍翻阅。
底下的亲兵们在书橱和博古架处翻查周敬安的藏书和字画,待都翻了一遍,才对裴颂道:“主君,没找到什么可疑信件!”
裴颂指节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圈椅扶手上,玩味道:“这老狐狸手脚倒是干净,外人只当他是知菡阳声讨我,才为旧主殉节壮其声名。可他自戕那会儿,一齐发布在几大州府声讨我的时文,还没传到雍州来呢。他选择在这时候死,若不是巧合,便是他一早就知道时文发布的时间。”
同在书橱前翻查的长史捋须的手忽地一顿,看向裴颂:“主君的意思是,那周敬安只怕暗中同温氏余孽有来往?”
裴颂唇角微勾:“这世上所有事,只要做过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一如前梁那位菡阳翁主,她要想召集旧部,就必须暴露自己还没死,且还在继续前往南陈。她虽聪明地往通往南陈的每条要道上都扔了烟雾弹,扰我视线,甚至也算准了我的人马可能已
() 追不上她,但……”
他话锋一转,嘴角笑意更甚:“聪明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的人是追不上了,可捉拿前梁余孽的悬赏已发,她接下来所经任何一州府,都有的是兵匪替我截她。”
门外的守卫忽道:“司徒,周公子求见!”
裴颂同长史对视一眼,长史挥手示意底下亲卫将书卷都放回原处。
周随进来时,便只见裴颂坐在自己父亲生前常坐的黄花梨案之后,一留着花白胡须的老者立在他身侧,其余几名亲卫分立在下方两侧。
周随拱手道:“拜见司徒。”
裴颂慢条斯理问:“周公子匆忙寻来,似有急事?”
周随谦逊俯身道:“在下命人在前厅备了薄酒,想给司徒接风洗尘。”
裴颂盯着他,笑意不达眼底,道:“周小公子费心了。”
周随忙说:“不敢,司徒光临,是我周家之幸。”
裴颂道:“如此,便有劳了。”
周随却并未起身:“在下还有一事,想恳请司徒。”
裴颂慢悠悠一抬眼:“何事?”
周随道:“今日雍州城的百姓,亲眼看着司徒进城,此后司徒便是他们的天,百姓饱受徭役之苦,都盼着司徒都带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