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就直面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东西，才会越来越少。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听得在灶台前忙活的萧蕙娘道：“阿鱼，你看着些灶洞里的火，我去外边择些青菜。”

“那有的柴禾还没全干，你搭着干柴烧就是了。”

温瑜回神应了声好，在萧蕙娘出门后，她瞧着灶洞里的火瞧着是有些小了，便从边上拿了些柴禾塞进灶洞里。

只是这柴约莫就是萧蕙娘说的那半干柴，放进灶洞里后不仅燃不起来，浓烟和湿气还熏得原本燃着的干柴火光都小了下去。

温瑜怕干柴不够导致火熄了，忙又仔细挑了些干柴一股脑儿塞进灶洞里。

但灶火并没如她期望中的越燃越旺，火光反而越来越小，甚至几欲熄灭，温瑜又手忙脚乱地将那根冒着浓烟的半干柴取了出来。

那浓烟熏得她眼都睁不开，泪腺不受控制地分泌眼液，她勉强虚眼朝灶洞看去，却发现灶火还是熄了，只余柴上还裹着一层猩红炭火。

温瑜想找给灶洞里鼓风的风箱把手，但没在灶台后边瞧见那样的设施，凑近吹气试图将那点炭火吹燃，却又被浓烟熏得双眼刺痛，止不住地咳嗽。

她自知狼狈，但萧蕙娘方出去，还让她看着些火，这火若转眼就熄了，她没能重新烧起来，还让萧蕙娘回来收拾烂摊子，温瑜光是想想便觉脸上火辣辣的。

缓过眼睛的那一阵熏疼后，她试图再次凑近灶门往里吹气，却被人拨开了脑袋。

温瑜睁着一双被熏红的泪眼扭过头，便见萧厉不知何时进的厨房，他蹲身下来时，这本就空间不大的灶后更显狭小。

他将温瑜塞进灶洞里的柴禾取了大半出来，又用钳子把灶心的炭灰往两边扒了扒，说：“火不是你这么烧的，柴禾底下得有空隙，这火才燃得起来，你全都压实了，火能不熄么？”

温瑜为了方便他操作，整个人尽量地往里边缩着的，不妨他说完这话时，突然侧过头看她，两个人一下子挨得极近，他侧脸的轮廓和黑长的眼睫都被火光照得尤为清晰，目光里少了鹰隼巡猎似的压迫感，依旧绸黑得叫人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但温瑜此刻已被巨大的羞耻心攫取了，她方才在院子里拒绝他帮忙时，有多硬气，此刻便觉有多丢脸，只低着头闷闷“嗯”了一声。

她脖颈垂下的弧度修长好看，但那张努力绷着、看上去无甚表情的脸，一片熏黑。

萧厉拿过搁灶台壁放着的一截竹筒，说：“你往灶洞里吹气，用这个。”

他说着示范了一下，竹筒上下的结都是被打通了的，只是吹气的孔大，出气的孔小，一口气经竹筒被吹进灶洞，那木柴上已覆了一层白灰的炭火瞬间又猩红起来，甚至迸出了火星子，火光“噗嗖”一声，又重新燃了起来。

温瑜觉得她但凡早一点知道这东西，便也不会丢人现眼，显得她什么也不会做了。

她比方才更闷地点了一下子头，肩背却仍是绷着的，像是连懊恼都带了几分倔强。

萧厉侧腿给她让出半边道，说：“出去洗把脸吧。”

温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可能沾到了烟黑，于是那本就紧绷的肩背，在那瞬间像是裹了一层石浆，她迈步走出厨房门的时候，整个人宛若一尊陶俑，裙摆都不带动一下的。

萧厉瞥过她的背影，转过头看向灶里的火光，眸子被火光映得发亮，他撑着半边脸，似无声地笑了一下。

-

温瑜走至院中时，侯小安正和萧蕙娘一起在院子边角的菜畦里择菜，他听见脚步声，转头瞧见温瑜，便没忍住“扑哧”一声。

但温瑜此刻的羞耻心已快达限值，她再也没能绷住脸上佯装的镇定，瞪了过去。

侯小安赶紧又把嘴闭上了。

萧蕙娘闻声回过头时，温瑜已背身从水缸里打了水洗脸，萧蕙娘瞧见了不免念叨：“那缸里的水得多冰啊，怎么能用来洗脸呢，当心病着了……”

温瑜含糊道：“我烧完火脸上热，用冷水激一激正好。”

对着水当镜子，洗完脸上那些烟黑了，温瑜便心如死灰地往房里去，找块干净帕子擦脸。

院门在此时又被敲响，侯小安跑去开门后，对着房里喊：“姐姐，好像是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