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听禾在原地驻足,技艺师称呼对方为‘小夏’,资助学生‘夏逢春’,她将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大脑顿时一片清明。 她有点印象,很久之前她资助夏姨,进入正常的调查阶段时,发现夏姨还带着一个孩子,孩子无父无母,只有夏姨这个远方亲戚,于是她顺带资助了他。 她问:“你是夏逢春?” 前年对方联系上她,给她发了很长一段话,大致意思是说感谢她对他的帮助,可以暂停资助了。 去年他给她转了一笔资金,比她原先资助的费用多二十倍。 当时她看着那笔高昂的资金,想发回去时,发现对方账户拒绝收款,她还特地问了夏姨,夏姨说他拿了许多奖,估计是将这些年的奖金都攒下来,全用来回报她了。 “是的,我是夏逢春。”黑发少年点了点头,他视线没有分给路简苏,他的瞳色如深渊中的黑暗,不笑时,总觉得有点诡异,他问余听禾,“你是来定徽章的吗?” 路简苏目光落在夏逢春身上,这个人给他一种黑洞的感觉,说不上来,反正很怪。 余听禾眼眸沉静如水,“是,你——” 忽地,她止住了声音,眸中泛起波澜,闪过一抹惊讶之意。 只见连成线的血珠从夏逢春的左眼涌出,他毫无知觉般,只轻轻眨了下眼。 血珠滑落,血水在他洁白无瑕的脸上凝聚成一条红丝线,最后快速洇成一片,那抹艳丽的血红像是炽热的红色焰火,白如雪的肌肤像蜡烛,焰火炙烤绮丽的容颜,仿佛随时融化。 余听禾一字一顿,“你的左眼流血了,你……还好吗?” 夏逢春愣了愣,他用手摸了下有点痒意的脸,他看向手心。 他指尖蜷了蜷。 他白皙冰凉的手上沾上了形状不规则的血,像一朵热烈张扬的赤红山茶花在手中盛开,色彩鲜明,泛着浅色光泽,血色纯净且新鲜。 余听禾视线掠过他食指上戴着的刻有符文的戒指。 发现眼睛流血的第一时间,夏逢春瞳孔骤缩,他猛地单手捂眼,他低头拼命道歉,语气夹杂着浓重的焦急之色,“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从小就对痛不敏感,对不起,吓到你了。” 这种丑陋的状态怎么能被她看见,早知道不来见她就好了。 她又不喜欢血液。 尽管在这个时候,他依旧自动忽略了余听禾旁边的活人路简苏。 夏逢春的手从衣服中间位置伸进去,刚想从衣服内侧胸膛处的口袋里拿出那张洗得泛白的手帕,余听禾轻柔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我没事,这里安了治疗舱吗?需要帮忙喊人带你去吗?” 余听禾眉眼凝起。 她对这家店并不熟悉。 她对眼睛流血的状态见怪不怪,她没被他流血泪的状态吓到,倒被他道歉的状态弄得微怔。 换作她,她第一时间会先担心自己的眼睛。 夏逢春的手微顿一秒,恍惚间,他回过神,他抽出一个角的手帕登时被他重新塞了回去,动作带着慌乱,手帕被他塞到了口袋最里面,他胸膛处鼓了一点。 余听禾与路简苏都没来得及看清那张手帕长什么样。 “不用,我先走了。”夏逢春声音闷闷的,他语速极快,忙不迭往店里的一个方向去。 很快便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 一小时后。 “我觉得徽章这块雕点莲花挺好的,你们的校花不是莲花吗?”技艺师问两人意见。 余听禾仔细看了看图,联想过后,她说:“不会不伦不类就加上。” 她进了工作室后便问了技艺师,技艺师说小夏的眼睛要动手术了,这几天稍不注意又会流点血,是正常现象。 她便没多问了。 路简苏看着,偶尔问出两句。 技艺师听着专业术语,不由问:“你学过?” 路简苏从容地道:“之前做过纪念币。” 余听禾看了一眼路简苏,没想到对方会制作纪念币。 “那挺好,一些重要场合能雕纪念币留念,干这行的都知道,这个长期不雕手艺会生疏,你们训练应该挺忙,还有时间练习雕刻?”技艺师有些好奇。 “忙,上次雕刻已经是肃日节。”路简苏言简意赅,语气平铺直叙。 余听禾闻言瞥了他一眼。 肃日节,就是焰火晚会那天。 那天应该有挺多雕刻纪念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