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辨这句话到底是不是阴阳怪气, 浪费了安室透宝贵的三秒钟时间。
朗姆则在这点短暂的停顿中想得更多一点。
“理由?”他问,“是什么让你断定波本有问题?”
朗姆不是会轻信的类型,他通常总是十分多疑,尤其是“背叛”这种敏感的行为。
万一科涅克真的发现了什么呢?
草野朔毫不犹豫地回答:“私下打探同僚行踪还不算吗?”
“没有别的了?”朗姆冷静地追问。
“没有。”草野朔理直气壮地反问, “怎么, 这难道还不够给他定罪吗?”
按组织惯常的潜规则, 的确如此。
……可让波本私下里监视科涅克这个命令,是他亲自下达的。
握着电话,朗姆的脸色有些阴沉。
波本办事不力,竟然被科涅克发现了端倪,按他以往的作风, 失败就意味着会被随意舍弃。
如果草野朔知道朗姆在想什么,他肯定会嗤之以鼻——让两个手下相互对抗, 总会有人失败,如果再淘汰掉失败的那个,这不就是养蛊?
养蛊为患听说过没有?
而朗姆还在权衡要不要冒着让科涅克心中生出怀疑的风险,从对方手中保下波本。
科涅克对组织的几次采血都十分配合, 也并未对那些研究生起怀疑,即便行事飘忽不定又难以控制,他本身的价值也足以抵消这些缺憾。
虽然将人控制起来也未尝不可, 但……
现阶段, 朗姆仍认为, 让科涅克一边维持对组织的忠诚, 一边在外行走, 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如果让他因此对组织生出反叛与怀疑, 得不偿失。
而波本的各项能力, 放眼整个组织, 也能算是名列前茅,虽然信任程度比不上库拉索和樋川,却也是个得用的手下。
何况对方与科涅克关系恶劣,由波本来负责监视科涅克,能有效形成制衡,避免他们相互勾结,欺下瞒上。
……这两人真的没有相互勾结吗?
就算没有勾结,波本会不会为了保命,将他的命令出卖给科涅克?
想到这里,朗姆不紧不慢地问:“你怎么能确定,他的确是在调查你——万一你弄错了呢?”
草野朔无所谓地说:“那就只能算他倒霉咯。”
“……也就是说,你其实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打算对他下手?”
“这个……”草野朔犹豫了一下,“如果不是您这通未接来电,我就已经下手了,反正死无对证——大不了我认罚?”
听起来十分随心所欲,比起为组织处理叛徒,更像是借这个名头铲除异己。
在心中做下这样的判断,朗姆却并没有完全打消自己的怀疑:“如果恰好没有我这通电话,你打算怎么做?”
“请您放心,绝对没有善后问题!”草野朔一听,立刻来劲儿了似的,语气轻快地保证道,“这边恰好有一起山火,等我解决掉他,将尸体往火里一扔,伪装成死于山火的游客,不可能引起警方怀疑!”
安室透木着脸,听他欢快地与朗姆讨论杀死自己后,尸体的善后问题。
朗姆:“……”
山火?这么说,科涅克离开了东京,怪不得波本会跟上。
没查出结果之前,波本不会提前向自己汇报,失联与他们所处的方位有关,没及时与自己联络……那时这两个人应该在搏斗,这也对得上。
“很好,我已经大概了解情况……”
他不容置疑地说:“科涅克,这是个误会。”
“……哦。”草野朔的声音顿时失去了活力,十分遗憾又不舍地问,“那我现在去把他放了?”
要不怎么说多疑的人就是难搞,朗姆虽然担忧科涅克因此产生异心,但当他如此轻易地松口,却马上又心生怀疑。
“这么爽快?也不用勉强自己,你是我的下属,我自然会更偏向你。”他明为安抚、实则试探道,“事实上,既然你这么想杀他,大可不必将这件事如实告诉我,我远在千里之外,当然也管不了你。”
“这不是怕您找波本有急事吗?”草野朔笑眯眯地顺着他的话表忠心,“多亏您提拔,我才能有今天,怎么会因为私人恩怨耽误您的事情?”
“你能这么顾全大局,我很欣慰。”朗姆在那边点点头,却又在最后说道,“不过,自此以后,你和波本的关系怕是势同水火,他或许会对你产生意见……”
“贝尔摩德最近也在东京,我会告诉她,让她来帮忙调解一下。”
挂断电话,草野朔摘下耳机,丢回安室透怀中,脸上却挂着明晃晃的嗤笑。
让贝尔摩德来帮忙?
朗姆还是不放心,得第三个人过来验证后,这事才算过去。
安室透看着他一路神态情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