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他还是问道:“所以她做了什么?”
“死亡。”他顿了顿,低声说道,“只有死亡才是人类应该得的归宿。”
“祈求长生是错误的妄想……”他低着头,不断重复着,像是在疑惑,也像是在自我说服,“人类是不该获得长生的……”
而在这里,求得长生的代价就是由人类变成怪物。
真守太太不愿意做出这样的交换,但她同样无力中止这个不由她决定与控制的过程,于是最终选择了自杀。
草野朔自动在心里补全了他没有说出口的部分。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真守东树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忽然抬起头,草野朔也下意识地跟着望向天空。
灰白色的天空中突兀划过一道闪电,惊雷声接着才在耳边响起,一点潮湿冰冷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颊上。
下雨了。
真守东树捂住了脸。
“他们——他们看见你了。”
草野朔问:“‘他们’是谁?”
“等时间到了,你就会见到他们。”他低声说,“不是想探究秘密吗?你的目的也将要达成了。”
这种主动权不能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
一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有变成倾盆大雨的趋势,脚下的土地开始变得湿软泥泞,低洼凹陷处很快聚起一小滩雨水。
狂风将树木吹得哗哗作响,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连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
这下,这座岛屿是真的与世隔绝了。
暴风雨往往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征兆,但草野朔讨厌这种被淋得湿嗒嗒的感觉,他皱起眉头,将贴在额头上挡住视线的头发向一侧拨开。
天气变化得这么快,他们先前约定好的信号也没了作用,琴酒大概很快就会过来。
他看了真守东树一眼:“你恨你的父亲和祖母吗?”
恶劣的环境让他不得不连普通的提问都要扯着嗓子喊起来。
“恨有什么用?”对方也大声喊道,带着发泄的意味,“我们从来只能被迫接受这种由血统带来的变化——”
草野朔上去毫不犹豫地踢了他一脚。
[斗殴检定:D100=30/32 成功]
雨水仿佛将他的耐心也一并冲跑了,这一脚纯是发泄不爽,连草野朔自己都没觉得能检定成功……
但反应不及的真守东树被他将胸膛踹了个正着,向后仰着栽倒在泥地里,溅起几道泥水。
对方闷哼一声,有些惊愕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
反正踢都踢了,他觉得对方挨这一脚也算是活该。
“不用说得你好像很无辜一样,刚刚想害我的是谁啊?”草野朔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说,“这都什么年头,早没人吃这一套了。”
在场的诸位,别说一个了,怕是连半个好人都挑不出来,大家谁不知道谁啊?
草野朔之所以愿意和对方废话这么多,还是想看看能不能策反真守东树,如果能成功,一个知情者说不定就让他探究出什么东西。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错,对方的确和真守家的其他人不是一条心……
但因为真守太太的死亡,他没有因为悲痛而爆发,反倒是已经失去对抗的心力了。
草野朔干脆地说:“我就直说了,我和我的同伴缺一个知道情况又能带路的,要是想亲自报复回去,这就是你最后的机会。”
“不然的话……你就到你口中人类该有的归宿去吧!”
反正按琴酒的作风,肯定会斩尽杀绝的。
“你的废话太多了,科涅克。”
想什么来什么,琴酒说着从身侧越过他,抬手便又是干脆的一枪。
子弹穿透了真守东树另一只手的掌心,他痛苦地哀嚎一声,身体因为疼痛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是在泥地里打了个滚。
草野朔无语地看着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是你太直接了吧。”
琴酒不屑地哼道:“那是因为废话都让你说完了。”
琴酒高大的身形令他在这种时刻更具气势,同样只是站在雨水中,他一手扶着帽檐,一手举着枪对准真守东树。
对方抬头就能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浓浓的压迫感随之扑面而来。
“他想求死吗?”琴酒说道,“那我倒是可以给他这个机会。”
真守东树还沉浸在手掌被打穿的剧痛中,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这是好兆头,他没一开始那么能忍了。
“你们……没有见过那种令人绝望的景象。”他咬着牙说,“你们成功不了的……他们已经看见了,他们全都知道了……”
“那你就当我们不知者无畏吧。”草野朔用鞋尖踢了踢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