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坑边犹豫了一下, 还是顺从本心,贴着边缘滑了下去。
“做什么?”狼狈的咒灵在我抬起他时睁开眼, 咒灵的血也是红色的, 顺着我的肩膀向下晕染开。
“带你上去。”我刚说完,憋着的气一散,呲溜滑回原地, 不由得瘪了瘪嘴,“你别干扰我, 先等我爬上去。”
“?”漏瑚被我的迷惑行为给弄不明白了, 低声骂了一句:“什么毛病。”
我憋着一口气,艰难地把自己和一个敦实的火山头拖出坑, 累的就地把咒灵一丢, 坐在地上喘气:“呼……”
脑袋朝下砸出邦邦两声的漏瑚一声不吭,看起来就和咸鱼一样。
喘匀气的我开始将湿淋淋的手往他的身上擦。
漏瑚掀了掀眼皮:“又干嘛。”
我默默地往前,将血淋淋的手怼进他大眼能看到的范围:“擦手。”
“娇气。”漏瑚又骂了一声:“劳驾, 假如你的眼睛没出问题, 你应该看出来我快死了。”
我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唔。”
我的眼睛没出问题,咒灵身上那么大一个扭曲旋转的洞也不是摆设。
那个还在缓慢扩大的洞显然是五条悟的手笔, 从漏瑚的态度看, 它不到完全吞噬掉这个咒灵是不会停下的。
……我就说五条悟脾气怎么这么好, 还留了个活口。
我有些不适应地看了看死寂的咒灵, 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做,干脆贴着他抱膝坐下, 转过头继续看下方一面倒的殴打。
“你真奇怪。”相对安静的氛围中,漏瑚像是受不了旁边有一个人一惊一乍的呼吸声,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迟疑:“你是指我对你的态度, 还是我对五条悟的态度?”
漏瑚的火山头忍耐地喷了喷气。
我猛地后仰, 躲过了喷溅的火星,语速飞快:“因为你没有展现敌意所以我也没有,扛你上来只是我想这么做,别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来这里只是受五条悟邀请做一个旁观者。”
我明智地替换了“看大戏”这一冒犯的词语。
“旁观。”漏瑚重复,“你不是帮手么?”
“不是。”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五条悟什么计划都没和我说,结果要不是我技高一筹,我险些就无了。”
“那难不倒你吧,”漏瑚平淡道。“夏油那家伙吸收了真人,无为转变对你来说就是挠痒痒。”
“……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漏瑚反问,“不是谁都有六眼,提早知道你会选择人类,提早知道夏油杰是个假的,还是提早知道五条悟早就算准了一切?”
都不是。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这些又不那么重要。
偏头看了眼歪躺在地上的咒灵,想起来他出口的那句态度并不算很好的提醒,又联想到同样在最后提醒我远离危险的花御,有些摸不清这些咒灵的想法。
我突然说:“花御没了。”
“我知道。”
“我——”他漠然的态度让我下一句“我干的”一下子卡住,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
漏瑚也重复:“对,我知道。”
我彻底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为什么不会知道?特级咒灵之间本就有特有的联系方式,”漏瑚反问,“何况夏油杰早就盯上他了,对这个我和他早有预料,被吸收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没有注意到他似乎有意无意地模糊了我想要表达的重点,彻底被他牵着话题走:“……他不是你的同伴么?”
“是,很重要的伙伴。”漏瑚承认,“只是这一切和我们的目标比起来不算什么,如果这次行动的目的可以达成,吾等咒灵的夙愿便可再进一步,既如此,我与他都觉得便无所谓。”
我还在消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量。
“花御对自己的下场有所预料,我也是,不过无所谓,”漏瑚嘶哑地笑了:“百年之后,在荒野上放声大笑的又何须是我?只需要吾等咒灵——”
突然,他的声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的戛然而止,一如他口中被五条悟的强大所碾碎的,所谓的“夙愿”。
是的,这个夙愿破碎了,因为无法战胜的,犹如开了全知全能、未来视的五条悟,它注定无法完成。
“……你说你是旁观者。”再次开口时,漏瑚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颓然,“是不是觉得我们滑稽可笑?”
“真是不公啊,六眼!”他再一次愤懑地,悲而怒道,“五条悟在一日,我等的计划便一日难以实施,看着吧,在那双眼睛面前,下面那个东西也快失败了。”
说出这句话的咒灵无所谓地仰躺在地上,五条悟临走的那一发彻底击碎了他的生机,源源不断的血液从豁开的大洞涌出,我与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