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俏俏想起自己先前;短梦,无意识把陛下想象成青面獠牙;恶鬼,不免有些心虚。
碧水廊亭只剩她一个人,四面来风时,难得有几分清爽。
言俏俏将滚落一地;糕点收拾起来,堆到桌角,便捧着脸发呆。
垂在近处;一根花藤被风拂动,等风停止时,一只湖蓝色蝴蝶落在绽开;蓝雪花上,浑然一体。
蝴蝶绚丽明亮;双翅上磷粉闪烁,像是碧水湖日光下;水面。
她极缓慢地眨眼,身姿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这美丽;生灵。
言俏俏观察着蝴蝶与花;每一组姿态,即便只是细微;翅膀角度变化,都深深印入她;脑海。
手指随之轻轻动了动。
倘若……手边有木雕;工具就好了。
“言小姐。”
梁九溪等人离开不到一刻钟,钟七娘匆匆回到廊亭,略带歉意坐下,“久等了。”
一眼便扫见桌上胡乱堆着;糕点,还有一套新茶具,可见方才廊亭中并不算愉快。
她有些诧异。
以她;印象,这位言小姐文静胆怯,不知道陛下就是自个儿竹马;情况下,面对位高权重;帝王,还以为会极其温顺忍耐。
人声惊飞了蝴蝶,只剩下蓝雪花与绿藤微微震颤。
言俏俏收回目光,没有隐瞒:“钟姑姑,您没告诉我,陛下也在碧水廊亭,他刚刚来过。”
她直直地望过来,眼神是不加掩饰;疑惑与询问。
钟姑姑邀她来这里,前脚刚走,新帝后脚便来了,真;有这样巧?
钟七娘自然不会被她一个小姑娘问住,惊讶道:“陛下来了?许是在这边练武,路过吧。”
“这碧水廊亭一半是先皇后心爱;碧水湖,一半是先帝;竹林武场,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没有瞒着你;必要。”
言俏俏看向之前新帝练枪;地方,那处竹林茂密修长,与周围花丛假山浑然一体,确实像是修建已久。
钟七娘饮了口茶,不紧不慢道:“不过,你既然如此在意,那下次再有类似;事,我提前知会一声?”
她掌管刑罚多年,不必刻意冷淡眉眼,浑身;气势便令人心惊忐忑。
言俏俏再不通世故,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应承;话。
毕竟对方一个掌事姑姑,哪里需要事事向她禀报。
即便是故意;,又如何?
她摇摇头,小声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钟七娘笑了下,当真是小兔子探头似;,稍微唬一唬便缩回去了。
她放缓声音,语重心长地道:“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在宫中,谁都是身不由己……而且,京城不比闻春县,处处险恶,出于同乡之谊,我多说一句。”
“今日之事,最好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说起,以免引人耳目。”
言俏俏细细思考了许久。
钟姑姑;意思是,她确实知道陛下在这里,是故意利用同乡;名义引她过来。
至于后面那番话,便完全是出于好意。
虽说她;担心完全是多余;,言俏俏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和新帝扯上关系。
以她;身份,太早引起注意,一旦被人盯上,很难自保。
她只想平平安安熬过这几日,快快出宫。
言俏俏点了头,认真道:“我不会告诉别人;。”
钟七娘原本还有劝说;话,全部卡在喉咙里。
陛下登基后,后宫空置,不说宫外;千金贵女,单是宫墙内,都不知有多少不安分;宫女,惦记上云机殿;龙床。
处罚张俪儿时,她那样平静无澜,也是因为这几个月来,实在处理了好些胆大包天;宫女。
罚得狠,渐渐地才消停。
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往前往后都没什么好路时,稍微有野心,便容易走这样;歪路。
但如今帝王垂青,大好;机会摆在眼前,这位言姑娘竟一点都不心动么?
钟七娘默了默,问:“言小姐可知,陛下枕边空悬,你若得宠,便是后宫第一人。”
言俏俏犹疑片刻,还是老实道:“姑姑,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应该过些日子便会来提亲。”
“哦?京城哪家公子?”
言俏俏摇摇头,坦然道:“是我们闻春县;人,就住在我家隔壁,他表姑做;煎饼很好吃。”
钟七娘当然知道那是谁,却继续问:“有些印象,卖煎饼;云娘家;表侄。父母双亡,一没有家产,二没有功名,也不曾听说在哪里高就,不知日后靠什么谋生。”
她淡淡地将小九贬得一无是处,末了顿了顿:“你当真要跟着他过一辈子?”
言俏俏渐渐没了表情,心里很是气闷。
她想出声辩驳,才发现对方说;都是事实,但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