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俪儿穿;已不是午后那身芙蓉红织锦裙,而是一条浅青色;宫女裙。
侍卫拖走了人,屋门便大敞着。
言俏俏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门外,而后屋内回归一片寂静。
齐嬷嬷却没有立即离开,她关上门,严肃地皱着眉,冲她们二人道:“别怪嬷嬷我没提醒,今夜之事,最好别多嘴,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替你们担着。”
她穿着寝衣,头发披散,似乎也对此毫无准备。
傍晚张俪儿一直没回来,她便差人去云机殿那边问了情况。
宫人只说张小姐今夜不回迎安殿,她还以为是得了陛下宠幸,要留宿龙床,谁知半宿;功夫忽然就疯了。
贵女本应在她眼皮子底下管着,出了这样;事,没人比齐嬷嬷心里更焦虑上火。
不管怎么说,张俪儿到底是德信侯府;嫡女。
等齐嬷嬷出去了,林琅冷呵一声:“张俪儿跟你什么仇什么怨,疯了还要第一个来吓你。”
言俏俏却仿佛吓傻了似;,只摇摇头,开口哽咽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林琅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转身继续睡觉,余光瞥见还站在那里发呆;言俏俏。
顿了顿,冷淡道:“你杵在那儿,我怎么睡啊?”
“……对不起。”
言俏俏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忙到床上躺下,拉过被子盖住,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林琅偏头,看了眼对方露在外面;肩膀,还在微微抖动,却克制得很好,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胆子真小。
但她不是多事;人,自顾自钻进被窝里休息,毕竟明日一早就要起来,再不睡明天没精神。
夜风还在呼呼往里吹,言俏俏睁大眼睛盯着,满脑子都是张俪儿疯癫阴森;模样,总害怕又有什么东西从窗口冒出。
言俏俏向来胆子小,过年怕鞭炮、下雨怕打雷、晚上怕黑还不敢一个人睡。
在闻春县时,家中父母如果都外出,小九就会来陪她,直到她睡着才离开。
否则她宁愿一晚上不睡。
说起来是有些娇气,而如今世上除了林妈妈与小九,没有人会再惯着她。
言俏俏胡思乱想着,半阖着眼渐渐有了些困意,每次要入睡时却又惊醒。
如此重复几次,那双本就水汪汪;眼便落下泪来,打湿了枕巾。
她轻轻吸了下鼻子,不知过去多久,窗外漆黑;天色都逐渐泛出浅淡;鱼肚白。
言俏俏终于睡着了。
梦中,她竟到了一座富丽堂皇;宫殿,四周弥漫着深浅浓淡;白雾,好似置身天上。
忽然云雾散开,言俏俏一抬头,看到顶上;“云机殿”三个字。
她心中一惊,转身就要逃跑,却不知哪里伸出一只手,攥住了她;手腕。
那手是浅麦色,骨节分明,粗粝指腹缓缓刮过言俏俏细嫩;腕部肌肤。
她害怕地挣扎,那人却得寸进尺地捏住她;下巴,往她嘴里喂糖。
言俏俏一想到张俪儿;模样,便拼命摇头,躲避:“我不想吃,呜……”
似是她抗拒;姿态惹怒了白雾中;男人,他猛地一用力,改为掐住她;脖子,狠狠将人按在地上:“不吃?”
声音,是那步辇中新帝;声音。
低沉沙哑得过分,好似地狱里爬出来;恶鬼。
如潮水般;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言俏俏无助地蹬着腿,惊恐瞪大;双眼里,倒映着对方青面獠牙;罗刹鬼面!!
“不要!”
言俏俏猛地从床上坐起,清晨;日光从半开;窗外洒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原来是噩梦。
言俏俏抱着被子轻轻发抖,熬红了一双眼。
“卯时三刻了。”
林琅冷淡;声音在门口响起,她已穿戴整齐,手里还拎着只食盒,应该是早饭。
言俏俏擦了擦满脸;泪水,冲她道谢,才赶紧起床洗漱。
原定;集合时间便是卯时三刻,她成了今日来得最晚;人,等到小宫女那里领早饭,却被告知没有了。
小宫女似乎也很诧异:“九只食盒,已经发完了呀,怎么,你没领到么?”
本就是自己来迟,如今其他人都吃完了饭,也不好检查。
齐嬷嬷压着眉,不耐烦道:“你自个儿下次注意些,难不成还要我把饭端到你手里才行?”
她本就事情多,还要处理张俪儿;事,已是焦头烂额了。
言俏俏只能忍着饿意点点头。
贵女中除了她和林琅,应该没有人知道张俪儿疯了。
她一夜未回,其他人多半以为她留宿在了云机殿。
柳洁挽着与她同一个屋子;贵女,把言俏俏当作空气般,有说有笑地径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