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穿梭, 天际幕布沉沉捱下。
江面往来滔伏时,偶有潮汽迸起,映着对岸的霓虹光景。
先前依稀还能听到自洲湾岭陆号边传来, 或是宴会的高谈阔论, 或是觥筹交错间的举杯邀请。
此刻,大概随了满月酒的结束和幢幢人影的散去。
壹号楼这边,归于一片宁静沉寂。
葛烟刻意忽略了沈鸫言最后的番话, 稍稍用了力抵开眼前人清劲的肩,拉着他一并往就落于边沿的摇篮望去。
先去看宝宝。
摇篮早先放置进主卧时,便换了为宽敞舒适的私人订制款。
是怕个宝宝不小心挤兑到对方, 摇篮中间横亘着可自由变换的隔纱挡板。
挡板层面是绸质的面料,被匠人单单以丝状挑开,装嵌成细微透明的面料。
偶有睁开眼的时候, 糖糕汤团便瞪着圆溜溜的黑眸, 无望着彼此笑。
今天个宝宝睡相极佳。
挡板早先便往下给撤了, 摇坠透气的摇篮里, 颗小脑袋不自觉地便紧靠在了一块儿, 牢牢地捱着之余,连气息呵出股自发的香甜来。
像是裹着的白绒团儿,阖住的乌黑眼睫掩着往下,衬着显出浅红的皙白,面颊稍晃起的幅度,似是盈于瓶口的水, 将将要逸出时, 漾个不停。
哪怕自这对龙凤兄妹诞生以来, 葛烟觑了不知道有多少眼。
此时此刻,还是不禁感慨起造物主的奇特与神妙。
说小宝宝几天便会变一个样, 他们的这个,是如此。
分明还是几月大的团子,每天来看时,会觉得比起前一天要来得有所不同。
兄妹俩的轮廓变得清晰,眉眼愈发舒张开来。
“………为会这神奇。”葛烟半伏于摇篮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纱帘内里,低浅浅叹道。
单单看一眼便知道这是上天送来的,专属于他们的宝贝。
是毗邻血脉,镌刻于心扉,串联在她和沈鸫言之间,不能撼动不可分的纽带。
摇篮开了轻摇哄睡的模式,落于顶面上方悬挂着的风铃,紧跟着缓缓旋转。
轻盈的叮铃里,葛烟定定地凝视,心间化成静静淌着的溪。
说子肖母,女随父。
论及这对小龙凤,倒是没印证这个所谓的理儿。
个宝宝还小,却融合了葛烟和沈鸫言人的优,已然可觑日后的极盛面容。
沈青峄眉眼神似沈鸫言,沈卿予脸庞轮廓则像葛烟,乌然动人的双眸定定看过来时,似是涔水一般。
光是想想,便觉兄妹俩之后该有多得惊为天人。
葛烟轻轻伸臂探过去,秀窄的食指便被凭空捉住。
离得最近的小糖糕大概察觉到了妈咪的靠近,小小的掌心裹着抱住她单单的一指,仍是闭着眼沉睡的模样,却由此微微哼了,轻嗒嗒的。
经由此,旁侧的小汤团跟着哼,软嘟嘟的手臂腾空挥了会儿。
葛烟轻弯唇,旋即侧目看向沈鸫言,“你说,双胞胎真的会时时刻刻有感应吗?”
沈鸫言视线仍落于兄妹俩身上,此刻转眼睇向她,眉眼清疏含笑,“会。”
她眨了眨眼,“………怎个会法,像是刚刚样?”
沈鸫言下颌朝着摇篮里抬了抬,“可以试试。”
葛烟听了复去戳小汤团的面颊。
没用多少劲,便陷落似的,凹出小圆的一角。
汤团当即轻蹙眉,咿-呀起了。
不过是瞬间,没被戳到的糖糕唧哼着泛起和哥哥一样的音调。
只稍稍娇嗲了。
葛烟见此,似是上了瘾,在不吵醒个宝贝的前提下,往来动作间,不亦乐乎。
只觉相处着的所有时光,不舍逝去般,要牢牢地攥着。
一来二往,人不知在这里看了宝宝多久。
待到夜渐渐地由墨色转为漆然,沈鸫言终于捉住她腕骨,“好了,别玩了。”
葛烟抬起的长睫凝露,轻怼他,“我不是在玩………”
甫一话落她便想到句格外有名的语句。
生宝宝………不就是用来玩的?
刚想着要反驳,沈鸫言却先于一步,将她纤窈的腕骨拉去,让她顺势崴躺进他怀里,“没有不让你玩。”
要挣出他的桎住已然变得天方夜谭,她面颊被他用长指住,鼻间随之拢来的,全是他身上冽然如苔原霜雪的好闻气息。
葛烟颤起抬眸,他清冷面容附在眼前,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