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2 / 3)

,又似十分享受,这般模样,我见犹怜。

殷陈注视着她,手上还残留着石榴汁水,汁水在将干未干之时,黏稠如血水,她搓着手指,“感触么?人命不过是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无关紧要的东西,有些人妄图攀附,有些人难以脱身,不过都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李姬咽下口中嚼烂的橘瓣,面上无惧无惊,淡然一笑,“姑子这般聪慧之人,为何总执迷于与我作对?”

“李姬错了,我不是与你作对,是与这天下叫人喘不过气来的不公作对。”

“殷姑子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冠冕堂皇,你若没有这个身份,你连未央宫都进不来,谈何颠覆天下不公?你当真以为自己走到现在,是靠的你自己么?若无卫家和陈家保你,你早死了百回了。你有何能力与这天下作对?”李姬语带嘲讽,说话间面上笑意依旧。

“李姬缘何如此激动,我靠的什么自己心中最是清楚。”殷陈冷眼眄向李姬,瞧她身上的满绣乘云纹茱萸色锦缎华服,瞧她满头珠翠,金装玉裹,这般秾丽的美人,逐渐化作一朵枝头的开得糜艳的花。

李姬任凭她无理打量,语气平淡地质问道:“所以,你来合欢殿,是想来杀了我吗?”

“好似是你邀请我来的。”

“你是我相邀就来赴约的姑子吗?”

殷陈没有回答她,“你们一开始的目的是皇长子刘据,然而刘据与刘闳同吃同住,又被被陛下护得太好,你们没有可乘之机,才转而才向皇后投毒。李家先是抓了义医者,而后以齐溪冲撞王夫人肚中孩子为要挟,要求义医者制毒。”

殷陈目光泛着冷意,语气越发激动。

李姬含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殷陈捏着右手无名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李姬为何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呢?你说的都对。”

“我姨母现在何处?”

“她死了呀。”李姬笑靥如花,语气平静无波。

话头在二人之间一来一回,细细密密织出一张无形的网来。

李姬声音脆甜依旧,每个字都如毒针一般刺入殷陈的心里。

她死死捏住指节,那无法抑制的怒气犹如一只手,紧紧揪着她的心。

李姝说过她的阿姊是陇西李氏最美的女儿,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就算她的行径丑陋如斯,面容依旧美若冠玉,瞧着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爱,“为何当初达成目的的时候不杀了她?为何将我姨母关在水牢两年?”

李姬额上已经开始冒出针尖大小的汗珠,远山眉微蹙,拿起一旁的纨扇轻轻摇动,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留着她的命自然是有用的,她与你母亲编撰了一本医经,据说那本医经中有一叫人起死回生的方子,可惜她嘴硬得很,就是不说出那方子。”

李姬半掩着朱唇,“至于为何杀了她,因为你啊,你步步紧逼,所以她必须死,可不得怪你吗?你才是害死义妁的罪魁祸首啊!”

殷陈浑身寒凉,她几乎看不透眼前之人,这般美艳皮囊之下是怎样的恶毒心肠,她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所谓秘方,将义妁关在那黑暗阴湿的水牢两年。

李姬继续说道:“你不知道罢,她死前嘴里喊着齐溪和阿姊,直喊到喉咙里血肉模糊。因为长年待在水中,浑身皮肤溃烂,我想看看她是否有能力让自己起死回生,可惜,她没有。”

这般强词夺理的话,让殷陈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她眼中充血,滔天的恨意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掐住眼前人如同新春方钻出土的嫩茎一般的修长脖颈,“闭嘴!你闭嘴!”

李姬面上笑容更甚,雪白的颈子一下子掐出了紫红痕迹,嘴里依旧在说着,“她的尸体被抛荒野,被山间野兽分食……”

殷陈只想让她闭嘴,手上力气越发大了。

“就像你母亲一般……”李姬逐渐喘不上起来,呼吸急促,面色涨红,她抓住木案边缘,指甲泛白,力道之大,竟将漆面生生抠出了数道深痕。

殷陈看着近在咫尺李姬毫无惧色的面容,心中的暴怒像是雪崩一般瞬间坍塌。

她忽然惊醒,不可置信地看向案上那杯菊花酒。

李姬感觉到她的迟疑,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说话已经皆是气声,断断续续,“殷……姑子……你……怕了吗?”

殷陈心中一震,遽然松开手,捏住李姬的下颌,往她口中看去,那橘肉已然完全咽下,她立刻抽出发簪按出银针,给李姬扎针催吐,“你要用自己和孩子的命来保卫李家?”

李姬任她动作,一双媚态横生的眼眸中现出笑意,笑得花枝乱颤,娇憨之意顿现,“若没有李家,我和孩子应当也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