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笄(2 / 3)

竟不知自己缺了甚重要物件。”

李延年眼中有水光般的晶莹,这让他的眸子如同常含着泪光,带着易碎,宛如碎琉璃,就算是笑着,也掩不去那丝淡淡哀伤,“姊姊今年方及笄,可有想要的及笄礼?”

殷陈一怔,拇指不住摩挲着便面柄端的凸起,“那一日早就过了。”

“可姊姊却仍过不去心中那道坎。”李延年声音轻缓,能钻进她心头去。

李惊澜听不懂两个人的对话,索性拿起刚买的鸠车在案上推着。

咕噜噜的鸠车轮响声拉回了殷陈的思绪,她的一切,早湮灭于两年前的六月。

死去的人尚未回到故土,她就算活着出了炼狱,却只能囚心牢笼。

“我早已失去了一切,哪还有甚么资格肖想及笄礼。”她勉力勾起嘴角,指节微颤。

李延年看着她,嘴角依旧带着那丝叫人心安的笑意,“可那不是姊姊的错。”

殷陈转过视线,望向街道匆匆归家的行人。

二人静默,一时无话,只剩鸠车咕噜噜的响声。

李惊澜忽然开口:“明日的夕阳同今日的可不一样了,姊姊不该困在过去。”

殷陈讶异看向李惊澜。

李延年揉揉她圆圆的脸蛋,“惊澜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李惊澜拍掉兄长可恶的手,“我半年前只有三尺高,今日阿母一量已长得近四尺了,人都在成长,若是困在昨日,便过不好今日呀!”

殷陈怔愣着,许久才道:“惊澜说得对。”

吃过炙肉过后,殷陈送二人回李家班子,天色已暮,她不便多留,与众人告辞往宣平里去。

“姊姊。”

她回头,看向跟到市门的少年。

李延年几步走过来,递出一支青玉笄,“惊澜觉得很适合姊姊,要我过来给姊姊戴上。”

玉笄通体清透,泛着水的莹润。

“我可否替姊姊簪上?”

殷陈本能地想后退,最终捏紧拳头僵直立在原地,“好。”

李延年靠近,捏着青玉笄尾部,往她发上簪去。

头皮传来轻微的牵扯感,殷陈嗅到他身上那是沾上的松香,混合袖摆的墨香,那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不尽相同,或熏香,或浸染。

譬如劳作一日的农人身上除了汗味,还有麦香。李延年整日待在乐器堆中,养护着乐器,让他身上多了丝如乐器一般沉静。

李延年将青玉笄插好,后退两步,道:“果然很适合姊姊。”

殷陈朝他揖了一礼,“多谢延年,我与你购买此笄。”

李延年笑着摇头,回揖一礼,“姊姊救了惊澜,上次又为延年摆平了昭平君,延年铭感五内,没什么可作为报答,此笄算是延年的心意。”

他此话说得坦然又诚恳,殷陈无法回绝,歪了歪头,摸上那支玉笄,“那我便收下了。”

回到宣平里,已近宵禁。

冠军侯宅却仍是灯火通明。

“怎的了?”她抓住青芦问。

“姑子,君侯正寻你呢。”青芦一向冷静的面上此刻焦灼万分。

“寻我?”

殷陈一脸莫名其妙穿过廊庑,往小阁去。

她踌躇片刻,抬手叩门,“郎君?”

“请进。”

殷陈推开门,阁内只亮着两盏灯,有些昏暗。

往里瞧去,灯影被门扉吹来的风吹得轻晃。

殷陈小心将门掩上,灯影恢复。

殷陈眯了眯眼,霍去病正端坐在案边,手上执着玉笛。

“郎君寻我?”

霍去病视线滑过她左耳耳垂的银色耳饰,“你去了何处?”

殷陈脑子一懵,他之前可不过问自己的行踪。

但转念一想,今日这样晚归,恐怕他是怕她如前几日被隆虑公主抓走,抬步走到他身前,看到他眼中的血丝,轻声道:“我去见了窦太主。”

霍去病瞥到她发上的青玉笄,眉头微沉,“去问她关于那个白玉严的事吗?”

殷陈莫名觉得他语气有些冲,“嗯。我得将此前没有告诉郎君的全数告知郎君。我初到长安时,那个破屋中的迷香是我姨母所制。”

霍去病闭了闭眼,收敛了神思,“你如何判断那迷香出自你姨母之手?”

“我姨母和我阿母配出迷香时会加上薄荷。”殷陈走到案边,敲了敲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