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2 / 3)

出了中门。

殷陈看着他的背影,也走出了中门,往东市去。

殷陈沿着长安宽阔的街道一路向北去,九市市楼高耸,叫卖声不断,街边时有人推着独轮车载着手工作物沿街买卖,行人摩肩擦踵。

一辆装饰着金银饰物的马车横冲直撞,行人避让不及,殷陈身形轻巧,躲过了冲撞,却见一个孩子正呆愣在路中央,眼看着马车便要撞上他,车夫口中高声喝道:“稚子,快快避开!”

殷陈捏捏腰间玉严卯,提起襦裙下摆,发力奔到孩子身边,将他抱走。

下一瞬,车轮便碾过孩子掉落的饼块。

“这纨绔又打马过闹市了。”一行人拍去身上浮灰,啐了一口。

“人家是皇亲国戚,母亲还是公主,咱们呐,下次还是眼尖些避远的好。”一老者扶起被带翻摊子。

殷陈将哭闹不止的孩子检查一遍,确认只是吓到了,才支起身子。

“哎哟,多谢姑子救了我儿。”一妇人满脸惊慌将孩子拥入怀中,连声道谢。

路旁的摊子翻的翻,倒的倒,待那车拐过尽头,只听得一路怨声载道。

殷陈问道:“那是谁家的车?”

“昭平君。”

昭平君陈琼,隆虑侯陈蟜和隆虑公主之子。

殷陈扯平上襦褶皱,转身离开。

走到长街尽头,忽有一人出声道:“姑子,可要算上一卦?”

殷陈侧首,只见一破烂棚子下,出声之人须发皆白,身着粗布长袍,面容清减,边上的布招子被撞得倒歪,他却依旧怡然自得,稳坐在席上。

那人将面上覆了层灰的水倒掉,又重新倒了一碗水,推到案边,“请坐。”

这位置十分偏僻,想来找他算卦的人不算多,殷陈坐在靠外的坐席上,“不知方士要给我算什么?”

那方士又拿起个碗,用袖子擦了擦碗中灰,倒了碗水递到唇边,慢悠悠开口:“我观姑子眉间有忧色,想必有烦心事?”

“方士不妨猜猜,我因何事烦心?”殷陈双指并拢一抹案,指腹沾上一层浮灰。

那人拿眼打量殷陈,故作神秘长长哼了一声。

殷陈好整以暇安坐着,任此人打量自己。

“我猜,姑子在寻一个人。”方士放下碗,见她始终那副澹然模样,终于开了口。

殷陈也与他打起哑谜,微微前倾身子,眉梢扬起,“方士可知,我在寻何人?”

白须老者面皮枯老如树皮,只那双眼神采奕奕,“我猜那人,近在长安。”

“长安十数万人,我该如何寻到其人?”殷陈维持着前倾动作,看向老者的手。

那方士手指沾水,在案上将斗城形状画出,点点其中一个点,“朱门里,或有线索。”

殷陈看着他的手指点在未央北面的北阙,那是长安多数权贵居里。

少女嗤笑一声,将两枚半两铜钱拍在案上,“长安遍地朱门绮罗户,方士这卦算得可真轻松。不知方士可否给我解个梦?”

方士将歪招子立好,扯正招子让殷陈看,“解梦加价二枚半两钱,童叟无欺。”

殷陈又摸出两枚钱,夹在指间晃了晃,笑道:“童叟无欺,只欺有缘人?”

方士被她戳穿也不恼,理了理衣摆,“姑子这话可不对了,我在此摆摊算卦数月,可从未欺骗过人。”

“模棱两可之话,找补起来可就忒轻松了。不若你告诉我,我要寻之人在哪家朱门?”

方士被她抢白,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姑子要解什么梦?”

殷陈将钱复收回袋中,方士在瞧见她腰间那枚小小玉严卯时,脸色有一瞬变化,待殷陈再度抬眼时,他又恢复了那笑脸。

“我近两年,常做噩梦,梦中有人反复将我磋磨致死。”

“死相如何?”方士车身在一旁的箱笥中翻找书册。

“或分尸,或烧死,或溺亡,或坠亡,或碾压,或万箭穿心。”殷陈叙说此话时,长睫遮住眼中情绪,英气的眉头微拢,在说出心字时,心口剧烈疼痛起来。

方士准备拿出周公解梦大全的手顿住,他回身正坐,面对着少女,“姑子这梦,直至在梦中死亡才会醒来?”

殷陈颔首,“有时我明知是梦,却依旧不得解脱。”

“梦中,是熟悉之地?”

殷陈眼睫颤动,咽了咽口水,“嗯,是我曾待过的地方。燃一场大火,熊熊燃烧,囿我于火中。”

方士沉吟良久,抚须道:“极远的西方有一传说,言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