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实在是太清闲安逸了, 元夕醒来逗逗更早醒来吃奶的瑚图里,用过早膳等她睡了就出去闲逛,秋千、摇椅、扑克……她每日都很自在快乐。偶尔找个日头不大的日子, 元夕就带着冬柔或者碧儿上船,由善划舟的太监带着二人去藕花深处, 吃着自己亲手采摘的荷花荷叶做成的荷花酥、荷叶粥、莲子汤等。
自己摘的似乎是更美好些。
那拉嬷嬷也暗暗提点了一句:“侧福晋,您莫太乐不思蜀了。”
在这里野了性子,日后回到太子府,焉能再安定下来。
“无妨。”元夕想着,她从自有的现代而来, 不也是因为生存的压力而在清宫苟活, 只要她还有欲望,就能继续活得好好的。
“这些日子, 咱们几乎就没见过范格格吧。”那拉嬷嬷算道,三个女眷一起带着孩子来园子避暑,两位侧福晋都享受着生活, 可范格格一直就待在园子里, 几乎就没出过门,老老实实的, 何在太子府里无甚区别。
“随她, 自己选的日子自己过便行。”
“老奴就是担心, 当初百合花那事儿,总觉得范格格不是简单的。”
“可是我现在又没怀孕, 她能干嘛, 胆子顶天了还敢直接杀了我么, 那她家族都会被影响。”
那拉嬷嬷见元夕光顾着写书稿, 不听她所言, 便只能默默闭嘴。左右,还有她们这样当奴婢的盯着呢。
*
又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天上却又有朵朵白云,时而遮住骄阳,天空看着蓝得澄澈干净,太阳藏在白云底下,看过去也不觉刺眼。
“唉,再过两日就要回府了。”元夕穿着一身天水碧的旗装,上头绣着的全是暗纹,看着不显眼,在光下却反着光,看着低调奢华。
此时她站在荷塘旁边,享受着这宁静,却又觉得遗憾,又要回去盯着四方的天了。莫说她受不了,现在就连瑚图里心都野了,日日都想往外跑,每日清晨都有嬷嬷宫女带着她看花儿,否则定要哭闹,手还不停地朝着院子外头够去。
到时候回去了,肯定要是要哭鼻子的。
碧儿却看得忧心,轻轻把元夕挡住:“侧福晋,您可小心些,可别落水了。”
“放心吧,我看着距离呢,不会掉下去的。划舟的人来了吗,过两日就要回去了,再不乘舟日后可就没机会了。”
碧儿也喜欢荷塘中一望无垠碧绿的美好,都划了几日了,必定是没问题的。她也有些心动,忙瞧着乘舟人的踪迹。
突然,她讶异道:“怎么来了个生人?”其实原本撑舟的人她们也不认识,都是园子上的人,只是这几回都是他划船,故而也用习惯了。猛地换了一人,她不由觉得奇怪。
“且问问吧。”元夕微微皱眉。
那太监带着汗水跑来,见着元夕急忙行礼:“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起吧。”
“怎么今日来划舟的是你,原来的那位王太监呢?”
那人恭恭敬敬低头回道:“回侧福晋,因为王太监那几日帮侧福晋划船,得了不少赏银 ,便买了些银两喝多了黄汤,跌了骨头,没法儿当差了。这事儿也有几日了,上头管事便早早指定了我,若是侧福晋还想泛舟,便是奴才来为您划船。”
也罢,元夕点头,便让那人上船。
小舟稳稳地行在荷塘之上,鼻尖尽是荷香。有时候还需自己身临其境才理解其美好,曾经她以为荷香甜腻,却不想清新;她不喜吃橙子,便下意识排斥,没不想柑橘科的柚子花那般美好,一旦开花,整个庭院都是柚子花的芬芳。
眼神流转之间,元夕注意到划船人脚下似有异,隐约可见裂纹,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刚要再细看一眼,便见小太监移了脚,若有若无的,似是刚好踩在裂纹之上。
元夕下意识看了划舟人一眼,却见他尴尬地移开了眼神。
小太监一阵心惊胆战,虽在撑舟,却时不时偷瞄着侧福晋,终于见着侧福晋的视线从他的脚下移开,继续饶有趣味地看着荷花。他这才松了口气,估计还是贵人眼拙,以为自己看错了吧。
可是他心里又有些惴惴不安,若说是没发现,她方才看了好几眼是为什么;可若是发现了,侧福晋不揭穿又是为何?
这时候已经隐隐到了荷塘中心,元夕忽然道:“我觉得今儿日头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碧儿觉得奇怪,却知道应和主子:“成,既然侧福晋觉得不舒服,那我们就回去吧。”
小太监傻眼了,忽然觉得自己的念头被看穿了,一咬牙,猛地在脚下一跺,原本就有裂纹的船底顿时开裂,再狠狠一跺脚,两个女眷在船里坐都坐不稳了,船底露出了窟窿,荷塘的水源源不断地灌进来。
“你做什么!”
下一秒,小太监往荷塘里一跳,自己钻进了藕花深处。
碧儿这还有什么不懂的,那太监是蓄意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