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晃, 一个纤细的少女借着烛光清点好匣子里的金锞子,确定好有四十七个,这才放心地收好匣子,塞在樟木衣服箱子的最底层。
她不会每日都清点, 但是偶尔得了赏赐, 她都会点一遍。
太子出手大方, 但凡有赏基本都是金锞子,多是梅花纹样, 海棠式、八宝联春的她也有几个,每回看着匣子里金灿灿的一片, 元夕都觉得很是快乐, 时常捧在手里细细赏玩。
在现代的钱都是纸币, 哪像现在,她攥着满手的金子, 这种天然的金银等价物真是能带来最本真的满足啊。
带着这样的喜悦, 她拆开来瓜尔佳敏泰的信件, 还是客气有余,让她小心当差,别掺和进太子府里的争斗之事。看完信,她甚至都不知道回复什么, 便开启了原身兄长瓜尔佳慕灵的信件, 初看着名字时元夕有些惊讶,像是个女孩名字。
思及原主幼时学满语才想起来,这名字虽然看着像女孩的名字,其实是满语中骏马的意思, 正是男子用的名儿。
元夕拆开这封信, 其实隔着信封摸的时候, 她就很是惊讶了,原身父亲写的信是薄薄的一封,这个在原主幼时就因为科举读书时常不在家中的兄长居然还写了这么厚的一封信,到底是说了什么,居然能写这么多。
随着信件掉出来的还是五十两银票,她放在一边先不去理会。
前面是很常规的见字如晤,说了些知道原主近况后的担忧,又讲述了他的近况。本来是很寻常的话,可是看到后面,元夕渐觉一阵心酸。
【……吾妹元夕,太子府人员往来多,切记小心。出入常检校屋室,以防物丧。若有变致,慎其慎微……人助汝作事,勿惜银。与人交宜友善,勿广交友,勿言及主子……】
字字饱含真意,一时间让元夕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她之前都二十四岁了,一个人出去住酒店父母还要提醒关好酒店房门,不是真心爱你的父母朋友,谁会在意这些细节呢。
信中那句“出入常检校屋室,以防物丧。若有变致,慎其慎微”,元夕也是在一直贯彻着。
她看了那么多宫斗剧,自然是小心谨慎。原来和锦绣一起住倒还好,如今她一个人单住,每日都会注意房间的摆设是否有变化,比如每次她都会将枕头放在靠床边一掌宽的距离,若是哪日回来宽了或窄了,必定是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尤其是她的钱匣子和首饰匣子,几乎每三日都会摸索一遍,东西多了和少了都可能会是麻烦事。
这些都是她自己小心摸索着贯彻着,穿越伊始第一次有人教她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保护自己。
元夕猛地捂住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眼泪一滴滴滚下来,打湿在信纸上,无色与墨色交织,晕开一朵朵墨花。
“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
那晚元夕应该是哭着睡着的,所以第二日醒来,她的眼睛肿的像是小金鱼,甚至有些肿得睁不开眼睛。
她无奈地叹气,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脸来促进血液循环,估摸着时间还早,又拎出一块棉布,将其浸在热水里,然后敷在眼睛上,但愿能尽快消肿吧。
往日不可追溯,人活着还是要往前看。
她没那个勇气去尝试是不是死了就能回到现代,万一就这一条命呢,还是要好好地活着啊。
估摸着敷了十分钟,元夕忙扯下帕子,匆匆擦粉简单地上妆,便忙去当值。
今日她来得确实是晚了些,连朱砂姑姑都到了,四人松松地围站在一起,眼瞅着就是要等人到齐了再说些什么话,元夕灰溜溜地钻了进去站在令儿旁边。
难得迟到一次还遇到了部门大会,这是有多倒霉。
朱砂见人都齐了,便连拍两下掌:“主要就一件事,五日之后,主子爷要宴请宾客,虽是家宴,只请些兄弟,但我们也不能出了疏漏。彼时元夕就负责做些点心,泡茶就由我来负责,那日可千万别迟到了。”
元夕有些尴尬地低头,流苏在一边毫不掩饰地偷笑,她听着刚有些不悦,就见朱砂姑姑横眉竖眼地瞪着流苏,手边摸了个木瓢就猛地掷到了地上,“砰”的声响吓得几人花容失色。
这怒火直对流苏,唬得她往后连退几步,直到撞上后边的柱子才停下来:“姑……姑姑……”
莫说流苏,元夕也吓得惊魂未定,只是勉强还记得规矩,站在原地没敢动弹,她们几个宫女都是一般神色,脸色苍白。
“一日日想着争斗,你像是什么样子!自元夕初至茶水房,你便处处挤兑她,她年纪小忍了,我也在包容你,想着你心气儿高,等元夕自己有能力站稳再来说服你。人家的泡茶技艺进步一日千里,足以胜任一等之位,便是从前在宁寿宫,她也是作为未来的一等宫女在培养,你若是心中不忿,大可干脆利落地说出来!”
“你莫不会以为自己遮掩得多好吧,府里都快人人皆知你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