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仁华帝把手里的奏折往桌角随意一扔,只言语间却不见丝毫怒意。 “瞧瞧吧,又是参你的。” 坐在下首正在品茶的傅泽闻言,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 “不看。” 有什么可看的,肯定又是礼部那些个老古董。 左右这种折子,不比雪花一般飞来,也是三日一封五日一奏的。 没点新意。 可仁华帝却不依,下颌微扬,身边立着的内侍总管柳山就俯身拿起奏折,脚步轻快的双手递于傅泽的面前。 “睿王爷,您瞧瞧?” 外人都道当今圣上仁华帝被册立为太子只是因为他嫡长子的身份,若不是因为如此,许这江山是傅泽的也说不准。可背地里说这些话的人又时不时的感慨,万幸睿亲王没有登上大宝,否则这天可就变了。 毕竟,睿亲王是个混不吝的。 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一旁,傅泽一脸不情愿的接过奏折。 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一目十行,也就是片刻的工夫,他又把奏折丢回到了柳山的手里。 不过是前两日在城中纵马,也值得这些个老古董洋洋洒洒写上这么一大篇。 见傅泽面上的表情未有半分变化,仁华帝也没再执着于此事。 一摆手,柳山便领着殿内另外两个小内侍退了出去。 “户部左侍郎的空缺,你怎么看?” 听仁华帝说起户部侍郎,傅泽终于有了些反应。 毕竟,前一个户部左侍郎,是他亲手给处理了的。 “章老头没提?” 仁华帝眯了眯眼,“这个你看看。” 从书案下拿出一个约两寸宽的小卷轴来,他朝傅泽扔了过去。 长臂一抬,傅泽稳稳将卷轴握在手心里。 目光由右至左,他面色微变。 这卷轴上是几个名字,大多数他都熟悉得很。 只不过……“皇兄的意思是,在这里面选?” 这是哪个蠢货举荐的? 怎么瞧也不像是皇兄会列出来的侍郎候选名单。 却不想,仁华帝摇了摇头。 偏他嘴角笑着,可声音却透着几分凉薄。 “天气渐热,朕想着,该给国库充盈充盈了。” 傅泽一挑眉,起身顺了顺自己的袖口,“嗯,睿王府池子里的鱼也该换一拨了。” 去年底他就瞧着福安伯府里的那几十条养得不错,血红血红的。 眼见着傅泽要离开,仁华帝也从椅子上起了身。 “阿泽。” 傅泽顿住脚步,偏头,却没应声。 仁华帝有些无奈,对于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是有些无可奈何的。 “母后前些日子与你商讨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一朝天子,他最怕的便是德嘉太后要他给傅泽传话。 一老一小,偏都是他的死穴。 傅泽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他就知道,皇兄一早下了朝就把他给召进宫,除了正事,肯定还有些别的。 “没考虑。” 听到傅泽不甚在意的态度,仁华帝有些急了。 “你还想断了后不成?” 傅泽已经过了弱冠几年有余,到现在王府里却连个女主人都没有。 “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傅泽垂首随意的掸了两下长袍,语气轻飘飘的,“皇兄正值而立,皇子公主又聪慧安康,何来断后之说?” 仁华帝被气得不行,有一瞬间,他有点想抄起手边的家伙揍他一顿。 只可惜,傅泽没给他这个机会。 径自出了门,傅泽左转,瞥了一眼伫在门口的柳山。 柳山脸上赔着笑,悄悄抹了一把汗,整个大君朝,敢惹仁华帝的,除了康寿宫的那位,也就是眼前这位活阎王了。 * 马车在安长街街口停下,小桃掀了帘子,扶云染下了车。 正巧刚过了晌午,阳光耀眼,云染下意识抬手遮在眼前。 见状,小桃赶紧从马车上拿出一把油纸伞来,撑在云染的头顶。 “小姐,要不叫虎子就跟着我们呢?” 出了府,她一向称呼云染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