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让你害人,狐媚子,让你害我儿子,宰杀了你。” 春蕊血水里洗过一般,对着倒在血泊里的胡氏一刀刀刺去。像扎一个物件,那样毫不留情,使尽力气,念念有词! 殷红的鲜血喷溅的衣衫、裙裾、簪环、双手,乃至头发,满头满身,像个屠夫…… “春蕊啊……” 苏锦捂住了嘴…… 许是累了,许是听到有人唤,春蕊脱力般停了手。扬起白惨惨的脸,趁着满身刺目的鲜红,转头冲着苏锦咧开嘴,笑了。 “夫人,我报仇了。” 那是一把剔骨尖刀,明晃晃的刀尖血水滴滴答答的流落在地。 发丝黏在脸颊,血珠子顺着头发丝一滴滴往下流,她还在笑。哪里是人,活像地狱里逃出来的血盆鬼。 一滴、两滴、三滴…… “孝廉,儿,娘替你报仇了。” 春蕊癫狂的笑,放肆的笑,开怀大笑。下人们唬的噤若寒蝉,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啜泣,小鸳儿紧紧扶着苏锦,随时准备逃。 “夫人、夫人,我找到凶手了,就是她,是这个狐媚子。是她喂我儿子吃的,一粒花生米啊!生生要了他的命,我要她偿命,偿命!” 她越发亢奋,血淋淋的边说边向前,人群嗡的发散开,纵然苏锦狂喊。 “快,快把刀抢下来。” 试问谁敢?谁敢!没一个敢。 况她有刀呀,那一刀子下去,哎呀呀,胡氏就是下场!人尚且能与之一搏,可白日里的恶鬼,无人敢对抗! “夫人!” “疯子,别碰夫人!” “再多一句嘴,和狐媚子下场一样。” 春蕊的刀尖指向小鸳儿,莫说是小鸳儿,四下里皆悄无声息。 “夫人,随我去看看,快来。” 血手猛的抓住袖子,走不走哪里由得她。 “好,好,把刀给我,我随你走。” 她们携手,好像往日。苏锦异常镇定,没人看到她握的发白的指关节,和不停颤抖的手…… 他们眼睁睁看着夫人被带进屋中。那屋里一个疯子,一个死人,还有一个大肚子的夫人。 若一时疯魔,刀尖朝肚腹来上一刀,“哎呦”不敢想,不敢想! “哐当!” 这一声门扇闭合的声音,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猛坠深渊。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心提到嗓子眼。 ‘哐啷’ 尖刀落地,春蕊直挺挺的跪下,血水混着泪水,抱着苏锦跪地痛哭。 “我心里苦啊,闭上眼睛就是孝廉的哭声。他噎的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想叫我叫不出来,死的那样惨。” “夫人,我想不通,我没做过坏事,一桩都没做过,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要了我的命也不能抢了孩子的命呀!” “我知道我知道,为娘的心无人能懂。” 苏锦颤抖的手抚上她因啜泣而起伏的肩头,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她试图在安抚她。 “可那是场意外,确实不是胡氏。你没了孝廉,莞儿也没了娘。” “就是,就是,分明就是她。” 魔怔的人听不得一句解释,梗脖子争辩。 “死在她屋里的,我不找她找谁。孝廉没了,我孩子没了,我管不到谁有没有娘!” “好好好,我信你,是她,就是她。” 苏锦给她抿了抿鬓角,噙泪而望。 “春蕊啊……” “你当年那样的灵巧、善良。我才进门,和爷之间都是你劝和。怎么、怎么就……你呀,太执着反伤自己。胡氏死了孝廉也回不来,何不保养身子,再生养就是。” “不会,我不会再有了,孝廉没了我活着也跟死了一样。” 春蕊泪流干了,伏在她膝头喃喃自语。 “我是老太爷拨给爷的,他那样会读书,又那样忙,才补了缺儿,忙的像个泥腿子。因他不爱笑,‘冷面阎罗’诨号还是我起的。老夫人处处压着他,议亲也不上心。后来听说是夫人您,我就盼着您赶紧进门,助他一臂之力。他那样聪明的人,不该被妇人压制。” 她在回忆,回忆她人生的春天。 “后来您来了,果然是大家子小姐,您有学识,爱说爱笑,心眼好,还张罗收了我。我就想,这辈子就跟着您和大爷,知足了呀。从没想过会有孝廉,也从无意占了长子名头,大宅院里守着孩子才觉得活的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