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孝廉,孝廉,儿呀……” 晴空一声霹雳,五雷炸顶。 胡氏身上不自在,这是她月信来的第二日,乏力烦躁,又赶上着酷暑。涂抹的鲜红的指甲,啥也不碰。周莞跟她不像母子,倒似冤家。她总是一个人,一个人抱狗,一个人坐着,一个人一言不发望着上房。胡氏看着就来气。 “眼里没娘老子,养不熟的贼丫头、贱蹄子。”戳脑门子骂:“那是谁,那是上房,人家马上有自己的种子,你算个什么,别厚着脸往上贴。” 周莞竟像老僧入定一般,无知无觉,无声无息,对胡氏的话置若罔闻。 “你聋了还是死了?我说的听没听到,成日抱着个畜生,它是你老子还是你娘?” 胡氏恼怒,上去抓黑子。打自家行,敢碰狗一下,周莞可不依,上嘴就咬。胡氏被咬怕了,唬的赶紧缩手。 “死丫头,长牙是咬人的,天生属狗,望烂眼也无用!” 忿忿的骂嚼着回屋自睡去。周莞就安静的坐着,一下下撸着黑子油亮的皮毛,她的朋友只有黑子。打自己都行,黑子可是命啊! “姐姐。”孝廉蹑足而入,憨态的仰脸招呼:“姐姐,山石塘子那有我藏的宝贝,同去同去。” 周莞冷着脸,丝毫不搭理。孝廉才不觉察人家的喜不喜欢,呀!蜂蜜花生,琥珀核桃仁,乐呵呵的垫着着脚,小肉手忙不迭的往口中送。一个不行,一只手能抓多少抓多少。 “姐姐,好吃……” 苏锦被这一嗓子喊的心差点蹦出来,猛然惊醒慌着找鞋。 及到时,胡氏的房中站满了下人,春蕊哭的眼睛发直,竟喊不出声音,怀里抱着直挺挺的孝廉。 “孝廉,孝廉,好孩子,别吓母亲,这是怎么了?” “啊,天杀的,我的心肝,苦命的儿!” 像爆发的烈焰,春蕊歇斯底里的嘶喊。抱着孝廉谁也不让碰,差点把苏锦推了个趔趄,抢上前去死死拽住周莞。 “你给他吃了什么?是你,就是你,是你害死的他。狐媚子养下的黑心贱种,他追着你喊着你叫你姐姐,你害死他,灾星、祸害,贱人养下的贱种。” 胡氏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她被孙姨娘从床上揪下来的时候,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谁是贱人谁是贱种,你们谁在屋里,谁又看到了?别说是不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又于我何甘。她虽是我生的,又不是我养的。种子施了什么肥,长斜长歪与我何干。” “她混账起来连我也打,凭什么做下的事混赖到我身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一样的老婆孩子,除了夫人咱们都是贱人。” “你还嘴硬,你还不承认。” 春蕊那样柔顺的人,此刻像狠厉的女鬼,揪着周莞没头盖脸的打。 “就是他自家吃了什么,你看到了也该喊人报信,你就能活活看着他噎死,毒蝎子、祸害、灾星。” 周莞只是个孩子,哪里挡得住成人的推搡,况春蕊此情形谁敢上前拦,就是她亲娘也只把她往外推,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随之而来,谣言纷纷四起。 ‘大姑娘生来就是灾星’ ‘脸上恁大一片红’ ‘原来应在这上头,贾天师算的没错’ 周莞像只受了惊的猫崽子,孤零零的站在一旁,闷不吭声认打认骂,只是不说话。她无处躲也没想过躲,谁也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住手,都住手,快拉住她。” 苏锦把周莞藏在身后,春蕊满腔怨气无处发散,扑腾躺地,疯魔了一般抓心挠肝,脸上抓的道道血痕,簪乱环散,发髻蓬松。 “我的心,我的肝,白生受一场。养的恁大,热突突的去了。儿,疼死娘呀,生生要了娘的命。是妖是鬼是狐媚子,害死你的娘一个都不能放过。” 直哭的泪干肠断,号恸崩摧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话里话外还是往自家身上烧,这屎盆子浇的,胡氏冤枉呀! 拎着小鸡子似的周莞,往她面前一放。 “去,跟了她去。你这贱人偏在我屋里闯祸,带累着我也听人骂。让她掐死你,大家都干净!” 哼,还要刺激她!高盼儿冷眼看了许久,都这时候了还不跪地求饶,死鸭子还要嘴硬,狐媚子你离死不远了! “贱人贱人,我和你一起死,我哪点对不起你,你凭什么害我的孩子。” 果不其然,春蕊扑过去和胡氏拼命,力气大的人拉不住。掐的胡氏翻白眼,偏孙姨娘也跟着裹乱,揪住胡氏喊打喊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