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上怎地这般看中男胎?” “可不?”林初兰皱眉:“是呀,从上到下,口口相传皆是小爷,提都不提姑娘,姑娘不姓周吗?夫人当年养你时,老爷可没计较过,只盼是个康健的孩儿就好。这家子的确不同,不同!” 刚消停几日,睡的好好地,大中晌的余氏差人来喊。袁氏从南边回来了,原玉暖有孕,裴大郎恐她思念家乡,把袁氏和玉屏接来相伴。这一去直到孩子满月才回,一回来自然要坐坐,‘什么话非要现在说’,顶着热辣辣的日头,林初兰满心的不愿意。 “哎呦呦,我的儿,彦邦的事全指着你呀,生生给他拉了回来,好样的媳妇子。如今又有喜了呀,真好真好,快坐快坐。”袁氏携手热情的招呼,上上下下的看:“还是瘦,脸小的还没我巴掌大。要补要大补,你妹子给你带了好些明州海货,我就打发人送去。哦,对了。”袁氏使唤丫头:“拿个皮褥子垫着,仔细冰了胎。” 嘁,星星来了!瞧瞧,多大的排场三四个丫头跟着,要扶着要搀着,还怕冰了胎,好大阵仗!打看见她进门起,余氏就没好气,可谁叫她有了呢。阖府都盯着她的肚子,可不是星星月亮吗! 热络完了,婆母在上,礼数还是要尽的。谁想余氏眼皮子一翻,鼻腔子里哼一声:“快歇了吧,我不敢当。你无事少走动,风吹日晒的你公公要骂我不体恤你。” 苏锦被她嘲讽的尴尬无言,还是袁氏摁着坐下。 “听闻你有喜,玉暖喜欢的什么一样。这丫头惦记你的紧,收拾了恁大一包哥儿的小衣裳,自家又纳了床百家被,特特让我交给你,说‘嫂嫂头生,断不会使这些旧物,不过是个好意思,让嫂嫂莫嫌’还说,待你养下,她带着哥儿来吃酒,在家中住上一阵子。哎呀呀,带着孩儿住那间会不会小,要收拾间大的才成,哈哈哈哈。” 满屋子都是孔氏的笑声,孔氏一直冷着脸,没了以往的巧嘴和热情,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四丫头跟着去的是哪来着?明州?明州是个什么地界,可是海崖子边的渔村?听说海上风大呢,丫头没吹黑吧?” “二嫂嫂什么话!” 袁氏只当她不懂,打开话匣子好一通长篇大论。 “虽然那儿邻着海崖子,可姑爷好歹也是一县之主,轮得到县主夫人下海打鱼,真是笑话!” “你们不知,明州果真好地方,不似咱们这边,腊月冻死狗,暑天又蒸死人。人家那儿没多冷,瓜果蔬菜多的供不应求。再说那也不是穷乡僻壤,物产丰富着呢。玉暖带我和玉屏去瞧过,恁大的海港码头,汉子都打着赤膊,成箱成箱的东西往船上搬运。说是送到波斯什么来着,到捕鱼季,那千帆出海。啧啧啧,你是没瞧见有多壮观!嗐,我说不上,总之是个好地方。” 我们不知?我没瞧过?井底的合蟆上天台,瞧把你张致的,哼! “反正比不过京中!” “只京中养人,外省都养蚂蚁?” “既这样好,你回来干嘛?” “当我想回,不是念着家里还有三老爷,我真不想回来。等玉屏出了阁,我放开手去住,哈哈哈哈!” 哎哎哎,几句话就杠上了,袁氏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完全看不出孔氏的脸越拉越长。为防止她们继续顶针,苏锦趁机插话:“怪不得三婶婶,胖……圆润了!” “哈哈哈。”袁氏捧腹:“嗐,这孩子,跟我说话还绕圈子,不就是胖了吗?“ 笑过叹息,对一众人感慨:“我玉暖真仁义好孩子,比亲生的强不知多少。每日三茶四水,带我逛,陪我说话,叫我只管放心住。还说,要我以后搬到她那儿给我养老送终。我走时,两个孩子每人一个大红包,她死命不收,我就藏枕头下,走了才告诉她。你们说说看,养儿养女图的就是孝顺。她果真孝顺,儿子女儿的又有什么不同?” “有那不省心的儿子,不若有个贴心的丫头。”袁氏握住她的手:“所以大侄媳,这胎是小子是姑娘都好。咱年轻,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多多的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