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还活着,大夫说拔了箭还有转机,不拔真的死路一条,不能白白等死啊!母亲只是不肯,父亲快劝劝!” “休恶人先告状,我多晚说不肯,只等老爷来裁决!” 周维儒看了眼危在旦夕的儿子,心中大恸:“院使大人,大人呀,我儿命只在你手中,大人扁鹊在世,快快施救!” “不不不。”院使慌的扶住周维儒:“臣依天家之命,必定倾力而为。只是医病不医命,大人们要做好万全的打算!” “听听,听听院使说什么?人命关天你敢自作主张,不过是等老爷回来,跟我大呼小叫,还打我的人……” “够了!”这些妇人们,还有心思吵嘴。关键时刻,周维儒可不糊涂。在望一眼身负重伤的人,扑簌簌老泪纵横,毕竟是儿子,死马当活马医吧! 周维儒的决定好不打脸,气的余氏抬脚就走,边走边小声骂:“养不熟的狗,庶子都是白眼狼!” 拔,拔,拔箭,一定要拔! 小鸳儿跳上榻,苏锦守在身旁,准备好了成捆的棉白纱布、热水、止血药,只待院使一声令下。随着院使的一个用力,箭是拔出来了。可周彦邦哼都没哼一声,就是个死人!再看那血竟不是流出来的,泉水一般喷涌而出。喷的苏锦满身满脸,头发上,衣服上,手上,血水里泡过一般,好不嚇人! 啊!血窟窿那么大,止不住一般汩汩流出。天哪!人有多少血也该流干了。一时慌的不知该作何。 “快快快,药、纱布。别愣着,夫人跟他说说话,喊他唤他,大声些!” 满身血水的苏锦抱住他,神圣呼唤:“怀卿,你有儿子有姑娘,大小老婆都等着你、指望你。孝廉等你回去查书,孝贤要学杨香,扼虎救你。往后,你儿子做宰辅,姑娘嫁高门,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前面是仙山是福海,都不要往前走,快回头!” 喊的语无伦次,泣不成声,一声声一句句,入耳入心。下人们有害怕的,有哭泣的,有后退的,凄惨一片。可周彦邦只是没反应,动也不动!这幅模样就是周维儒也灰了心,可苏锦不依不饶,一次次的上药止血换纱布,说来也奇,那血竟然渐渐止住了! “好,好!” 院使激动的拍巴掌叫好:“止住血就好,这算是第一关,这一夜若能过得去,便有七分成算。下一日若过得去,再加以调理,便诸事大吉!” 这一夜注定无眠,苏锦端着药碗,小小的银挑子,一口口的呷汤药,小鸳儿跳上床擦拭。不够亮不够亮,点灯点灯,点多多的灯,她要看的清清楚楚! 他哪有个人样子啊! 青灰的面庞,干裂的嘴唇,苏锦不停的用棉布浸水湿口唇,还要时刻试探他的体温、鼻息。反复的摸反复的试,一时察觉微弱,整个人凑上前去听。一时感觉体温或高或低,便整个脸贴上去感受!一双手脚冰冻,苏锦急的差人翻出冬日的汤婆子,给他焐起来! “夫人。” 小鸳儿指指身上,对上苏锦那双深凹无神的双眼:“靠着我眯会子,老货一来不管人死活,先闹上一场子再扣个屎盆子,还打你一巴掌,这样的母亲还配说疼爱儿子?换成二爷试试,心肝肺都掏出来。黑心肠的,远报子孙近报身,叫她姑娘小产养不下孩子,吃尽苦头!” 亮如白昼的室内,各处灯烛在暗夜里特别刺眼,该睡睡不着比死还难受!苏锦熬的直犯呕,此刻哪有心思同她扯闲话,主仆靠在一处,强打着精神守着。哪里能睡,许是最后一面,能陪多久陪多久吧! 这一夜谁又睡的着呢! 林初兰看着下人们抬箱子搬物件,慌的抓住人就问:“做什么,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吩咐准备起来,里头的白绢给姨娘丫头子们做衣裳,下剩的做帕子。” “啊?可是爷、爷已经、已经……” 小厮知道什么,放下箱笼还忙别的去,闷闷的回她:“好人还需准备这些?” 林初兰听罢,当即放声大哭:“我可怜的姑娘,年纪轻轻成了寡妇,无儿无女,人就这么没了。抛下这一屋子老婆孩子,可怎生是好呢?命苦的姑娘,遭罪的姑娘,老爷夫人怎不庇护自家女孩呢?偏什么倒霉的背运的都让她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