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泪,高声怒骂。生孩子骂人的,头一遭儿,惹收生婆子们连连撇嘴。 “骂谁呢?谁要害你,自家养下痴傻,还有力气骂呢!”不是下人看着,胡氏就要冲进去了。进不得门气的蹦起来,指着里头缠着苏锦:“听听,听听,贱人在里头咒咱们呢。这样的妖货,救她她能承情?反咬你一口才是她的为人!” 胡氏恨啊,恨的指天誓日的骂:“夫人,夫人,你才糊涂,天字号的糊涂。贱人自家不中用,是天老爷要收,留着她作甚,骚浪样子霸拦爷们吗?咱们吃她的算计还够吗?留下孩儿,要她作甚!林妈妈也不劝劝吗,成日里恨的牙痒,收生婆子佐证,满屋子下人都在,临门一脚退缩什么?” 凭谁劝,凭谁骂,凭谁急,凭谁恨!苏锦充耳不闻,吩咐果断,毫无回寰余地。 哪里有这样傻,这样烂好心的糊涂人!胡氏气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转着圈的围着苏锦吵嚷。林初兰知道,不会劝,劝也无用,她带大的她最了解,她断然做不出伤人的事! 一个接一个的难题,炸的她外焦里嫩。一个两个的喊的撕心裂肺,听的她心神不宁。这处方歇那里又报,忙的她两处奔波,四处棘手!心里默念着神佛,不能啊,都要好好的,都要平安! 从下晚到黄昏,从上灯到黎明。痛啊,疼啊,用力啊!一盆盆血水,一次次进展,说好就松口气,一时不好唬的难安。她的心时刻拎着,彻夜的等待,她比她们更煎熬。从发作到现在,她们参茶桂圆的补着,她反倒是水米未进。茶盏里的水早已冷透,苏锦扶额,太阳穴突突的跳,心慌的不得了。 “得了得了,我们姨娘得了个男胎,爷的长子,夫人大喜。” 小串儿急急的奔过来报喜,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哎呀呀,恭喜夫人,道喜之声连绵不断。 “好,好,姨娘可好?” “好着呢,好白胖的哥儿,才养下来抱给孙姨娘看过了,母子都好。” 好,好,如此甚好,苏锦拎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些,耐心的守着高盼儿这厢。 墨雪急的冒汗,端着碗灌参茶,给她鼓劲儿打气:“姨娘你听见没,那头得了个男胎。你要争气呀,不能让人白捡你的便宜,不能人家笑咱们哭呀。你也要养哥儿,自家也要好好的!” 高盼儿好恨,好恨,恨的眼泪长流。筹谋许久,终究一场空,还是让人抢了先。最后一次用力中,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周彦邦的第二子也终于平安落地。 “是位哥儿,也是位哥儿,只是哭声弱弱的,没前头的哥儿响亮,母子平安!” 婆子欢欣的冲出来给苏锦报喜,孩子粉红的脸尚未睁眼,没力气抱了,哗啦跌坐在交椅上。 朝霞冲破暗夜,清风吹散阴霾,新的一天,新的生命。这一刻,苏锦长长的舒气,惨白的脸没一丝儿血色。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渡过,但凡有一个不中用,她会愧疚终生!好,好,皆大欢喜! “好好,都好,这便好。太医、收生婆子都不许走,虽是预备着,再观察些时辰,到母子俱无恙再打算。太医这里,看需要什么方子,吃哪些药剂,需要补的,只管开。赏,打赏,现在就赏。太医和婆子每人一百两,家下人多一个月钱粮。” 哎呀呀,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一日两子,天降祥瑞啊! 下人们争先磕头,感恩戴德,祝福之词不绝于耳。可苏锦疲惫至极,一席话说完简直虚脱,孱弱的笑笑,抖抖索索的去摸茶盅子。林初兰死死扶住,只感受她手心里冷汗淋漓,竟比里头的产妇还虚,颤抖的手好不容易端起茶盅子。 “大爷回来了。” 带着一身风尘,周彦邦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甫一进门,‘恭喜大爷’‘贺喜大爷’,一日添两子,这样天大的喜事。同样,恭维之声充盈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