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抱到余氏房中养着,月瑶想去看一眼也非易事,总要余氏格外开恩。她院子只她和一个姨娘,男人不在家,身边都没孩子,月瑶再也兴不起波浪,枯井似的偌大的庭院,淹没每个人的灵魂,她也只能到苏锦处坐坐,说说。 “嫂嫂可听闻,玉汝妹子到了相府上久不见孕,老夫人急的四处搜罗神药?” 神药?老君的仙丹不曾?管她呢,苏锦一点都不上心,仔细的给周莞眉心点胭脂,反倒觉得这个刁钻的姑子出阁后,家中平静了许多。 “小夫妻年轻着呢,急什么。相府上还能亏待她,要什么大罗仙方寻不得,有身子是早晚的事。” “正是,玉暖妹子跟着裴姑爷去了明州。都以为她嫁的远,岂知那里倒是好山好水好地方。宝山福地养人,妹子才成婚就有了孕,真让人羡慕。” 静静地听她说,苏锦默不作声。因为她知道的只比颜氏多,因为玉暖总是有信函给她。距离并没有阻碍姑嫂的感情,两个通讯频繁。 裴大郎的母亲原来只是聋,后年事高身子本就弱,双目渐渐失明,卧床不起。两口子再用心服侍,终究抵不过天命,老人家溘然辞世。死前都攥着玉暖的手不放,连说自家儿子有福气,没想到大官人家的姑娘如此孝顺贫寒的婆母。立逼裴大郎起誓,非无儿女非七出之错,不许休妻不许纳妾。裴大郎心知周玉暖的好,哪有不肯的。况他又是最忠孝淳厚之人,玉暖的贤良让他本就一心一意。现在娘开口,就更无二心。夫妻真正如胶似漆,蜜的化不开。 家中还有一位本家伯父,裴大郎幼时穷困少不得这位伯父扶持。两人商议要接他过来供养,老人万万推辞,不肯离开故土。玉暖就打发人给老人置办房舍,买奴仆用心服侍,一应花销都在裴大郎身上。如此一来,乡里谁不说裴氏夫妇孝廉,乡亲哪个不念玉暖贤惠! 玉暖信中感激‘正是‘一心换一心’,嫂嫂出阁前良言玉暖再不敢忘记,谨记嫂嫂教诲。’ 教诲什么?不过是世间道理,玉暖又是极聪慧良善女子,幸而遇到也是好人家,遇到周家这样的有理也说不清。府上至今笑话四姑娘嫁了个穷鬼,去了草不长的地方,哪里知人家如鱼得水,夫妻和睦的自在。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夏虫不可语冰,这些苏锦只是不说。 不谈不谈,只看孩子。周莞乌溜溜的眼睛,两只冲天辫颠来颠去,粉白嫩嫩的肉团子,眉心一粒胭脂红印子。抱着黑子颠来颠去,黑子任他摆弄,颜氏要抱抱都不肯。 “大姑娘养恁好,收拾的也齐整,都是嫂子用心。小哥儿那头,三个□□还哄不过来,听说夜里又起热。□□抱喂哄、太医开方子、天师驱邪祟闹个不安。哭的哑嗓子。”颜氏摩挲着周莞黄软发辫,疑惑:“只是怪,姐儿怎么不肯开口呢?” 这不,也有不好,只是不会说话,外头都传她是个哑子!苏锦不急,看到落花就教她‘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下雨了,就教她念‘深秋幕帘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管她听懂多少,管她说不说,给个眼神也是好的。 苏锦叹息,多灾多难的孩子啊,老天怎不多一点怜悯。人人说她灾星祸害,生日都只能关禁闭。没人记得她的生辰,唯有苏锦会单独给她庆生,一碗长寿面摆在面前仅此而已。 周彦邦官做的畅行无碍,甚是仕途通达。苏锦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天家留过他几次,单独说了些什么。自此周彦邦的被器重的名声算是传扬开来,‘黄恩浩荡’‘指日可待’,只是他自己还是那副冷脸,却也是更忙了。苏锦也不甚上心,两个人见面也不多,众人恭维时听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