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天寒地冻,回吧!有事无事且到府上坐坐,咱们都怪想的!” 这是被呆鬼附身了吗?上辈子没说过话,痴痴傻傻,谁同你是一家人,看哪门子祖母、兄弟,送自家姑娘也未必这样情真意切。呸!林初兰招呼着苏锦上车,独留那胡言乱语,哭天抹泪的柳氏。 闲言少叙,话不多说。婆子挑灯,丫头搀扶,苏锦被一众家人簇拥着上车。这一送又拖延了许久,周彦邦安顿着苏锦上车,又看着下人把东西装上车。一切准备停当,躬身给诸位长辈道别,抱拳作揖登车离开,那样风度凛然。车铃声丁当,他带着他的夫人和三辆马车迤逦消失在大门首。 苏文茵站在门首,望啊望,直到望不见。 “养这畜生作甚,没了又伤心。” “还不是小两口感情好,姑爷有心,知她喜欢。姑爷虽然面上冷些,心底明镜似的,对咱们姑娘也是一再让着。倒是姑娘,说使性子就使性子。多好的一双人儿,来年再养下个儿女,两全其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啧啧啧。” 柳氏咂着嘴感慨:“这就是周府的大爷大夫人,未来的家主和主母。这排场、这手脚、端地大方,弥天的富贵真不是吹嘘!外头说他家落金叶子,恐怕连草根都是金子生的。从前在咱家读书时,我就说他非同一般。叫我说中了吧,现时做了官了,若穿上官袍子,那更是气派。要模样有模样,也是个人物,人家爹当真会挑,好眼光呀!美中不足,只可惜是个庶子,我盼儿说什么也要配个嫡子……” “庶子不是人?不配娶妻生子?庶子也是周家的庶子,不是照样功名加身,为官做宰。姨娘千万擦亮眼睛,说亲时但凡提庶子一概打出门去。”柳氏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个姨娘还把嫡庶挂在嘴上,苏妈妈自然没好话。 苏文茵的话高盼儿听的真切,柳氏的话也听的清楚。当年自己也是困在这嫡庶之上,没早早下手,错失了这么个人物!面上的阴森,心中的嫉妒皆隐藏在夜幕之下,内心的欲望如鬼魅般一直在膨胀壮大。 苏锦的自在,苏锦的任性,周府的气派,周家的显赫,她全看在眼里。周家的大爷,周府的夫人,他对苏锦的看顾和呵护,直到走他都没再看自己一眼! 她这厢寻人扶着上车,他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助她一臂之力。她一声说要狗,他那里立刻叫停,喊着丫头赶紧把狗送过来。他把她照顾的周全仔细,她在他面前任性妄为。若当时自己不困囿于他的庶子身份,先下手为强,稍稍用些手段。那么此刻,他的体贴,周府的长媳,那车马上的人,后头跟着的下人,银钱、权力、地位、名声,现时苏锦享有的一切都该是自己的…… 高盼儿越想越气愤,好似一件心爱的物件眼睁睁被夺走,怎能不气!不由得眼中冒火,提腿便走。三寸长的指甲‘啪嗒’掰断,这一切都被赵氏看在眼中。 宁做贵人妾不做庸人、妻! 周府大门首的长街,犬吠声零落。黑暗中,早已清理出巷道,一堆堆的雪坟头似的静静的等在路边。下了两日的雪此刻将歇,人言‘雪后寒’,端地是冻死人的彻骨寒。与灯火通明的府内相比,大门首一众小厮缩着脑袋跺着脚,急急的忙碌着。喘息间弥漫看不清的雾气,每个人都吭哧吭哧使力。 “快快快,把人抬了走,周管事的让人来报,大爷和夫人就到。都小心着些,把主子顺利的迎进府,方是咱们的本分。平素就是狗靠的近了,也要撵远些。今日这挺尸的你们到没察觉,定是你们吃酒赌钱耍乐,忘了差事。大年下的,这要让主子撞见,咱们可真是吃刺扎嗓子,自找罪受。” 戴徳全身穿银灰缂丝棉袍,头戴灰鼠皮暖帽、耳套,两手插着暖袖羔羊皮棉手捂子里。指挥着胡三儿、小邹子并几个小厮把墙根儿边上,直挺挺的死尸破烂草席一裹,悄无声息的扔到巷尾后头,只等着济善堂白日来收。真正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胡三啐了口吐沫,连骂带抱怨:“天杀的,好巧不巧死在这儿。晌午还跟这儿号丧,要吃要喝,早知就棍棒打的远远儿的。管他死在哪儿,只别挺在咱们府门口。爷爷我喝酒耍钱兴兴头上,被喊来弄抬死尸,真是晦气!” 小邹子到底年纪小,头一回瞧见人冻死青灰的脸,僵直的身子,唬的七魂去了六魄,现下腿还抖着,结结巴巴话也说不周正:“人死了怎地、怎地这样重,像抬着千斤重的秤砣。戴爷爷,白日里他跟我讨吃食我啐了他,现下他死了我又抬了他,他夜间不会来找、找我吧?” “哈哈哈,谁来找你,留着那热被窝不等女人钻只等死鬼来。”小厮们皆笑起来,胡三儿拍着小邹子的肩膀,他本身就发虚,现在身子抖的像个筛子:“还是个童子鸡呀,赶明儿胡爷爷带着你去春宵楼找个最妖的姐儿,给你破了这雏儿身。婊子准把你服侍的天皇老子都不做,你尝过了滋味,再弄些黄汤下肚,保管只惦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