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树影摇晃,风起绿意浓重,阳光温和明媚,青阳时节。苏锦手执纨扇,上绣百蝶翩翩图,亦如这园子的风景,春色满园,深红浅绿。假山秀水,吹皱一池绿波,吹动她腰间的粉色丝绦,暖风熏人醉,苏锦昂首沉醉在这片艳阳天中。 她终于有闲情来逛园子了! 她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惯会给自己找乐子。余氏折腾了几日,奈何自家太软了,凡事皆顺着她来,说什么都不还口。况且早课晚香,饮食起居,服侍的甚是妥帖。 余氏甫一抬手,苏锦立马就知道递帕子、递扇子……“母亲,母亲”的不离口,也难挑出个错来。正是拳拳打在棉絮上,这擂台如何打?渐渐也觉得无趣。前几日因着说话声音高了些,抓住错处便狠狠的申饬一通。 “贤淑贞静,柔顺孝惠,女德女训,这些想必你都懂,却为何如此张张致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市井上杀猪贩鱼的粗妇!记住,你可是官眷,教你这么久,总不长进!” 是,母亲教训的极是,低眉顺眼,俯首帖耳。骂吧,只要母亲您顺意,只要母亲您开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呀!死没用的样子,把余氏气的赶紧让她离了眼。嘻嘻,这正是我想要的,走喽。 一段时间的相处,苏锦也把余氏性子摸的透透。比如揪着错处大惩小诫,不大的事情总是祖宗家训、妇德妇容的长篇大论。到了自己姑娘身上,就不一样了。周玉汝同她笑啊,闹啊的,她从不恼。这个小姑可是相当的目中无人,当着面埋怨周玉簪寒酸,数落苏锦个子矮,丝毫没有长姐风范,也根本没把她这个嫂子放眼中。 但这些到了余氏眼中都是姑娘家淘气,算不上什么。反让大家都让着些她。苏锦虽无谓,心中还是感慨,谁让她是姑娘我是媳妇呢?亲生亲养的就是不一样!周玉簪则不同,几次被奚落的哑口无言,却也能隐忍不发。 苏锦看她眼圈都红了,忍了忍,还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的亲热。简直不可思议,周玉簪可是比周玉汝还小些,女孩们磨牙斗嘴再自然不过。比如她和英若男,好了又恼恼了又好。她竟然能忍住!苏锦有些怕,看来这府上人都不简单! 骂过了,再站上一会子,今儿的火就算发完了,也就过去了。苏锦私心里知道,她不过是个出气筒。因着梅姨娘生辰老爷去了她屋里,总不来余氏房中,不止是她,连带着丫头被罚的也多。可巧,这几日心口疼又发作了,老爷来看了一次,又留下了。余氏便病症也好了,火气也消了,也不让苏锦过来了。自然,公爹在,媳妇子如何服侍呢?于是乎,苏锦就空出来了,既然出不去,那便逛逛这园子,也不辜负这好春景! 周家的花园子真大!曲折蜿蜒的回廊,造型奇特的太湖石,凌驾在湖中的虹桥。湖心亭,临水轩,月洞门,朱栏杆,金漆门,靡费人工却不失天然。杨柳依依,暖风习习,景致太多逛的远了,她好像有些迷了! 正是午后,主子们多小睡片刻,家下人自然偷懒跟着休息。园子极其安静,参天垂柳,斑驳阳光点点而入。在喧嚣的周府,实属难得。苏锦望着池塘,呆呆的出神。打周彦邦走后,她一次也没回去过。婆母如此她也不敢提,不知姑母是怎样的担心,她在想如何跟余氏开口说自己想回个门。 “叮咚”小石子投入水中,惊的苏锦一哆嗦。 “你是三老爷院里的小姨娘?大中午的,如何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湖水绿色衫子,银红色汗巾子系于腰间。小丫头正笑嘻嘻的望着苏锦,才留头的年纪,还是一副孩子模样。见苏锦不解释,便以为自己猜中了,转了转眼珠,拉着她翻花绳。小丫头手巧,苏锦也是爱玩的,一个不让一个,直到再翻不出新花样,两个人太专注了,玩的头上汗冒冒的。 “不玩了不玩了,原以为我们姨娘厉害,没想到你也是高手,回去告诉我们姨娘,遇到高人了!”丫头哈哈笑起来,露出她那上下不齐,挤的歪歪斜斜的两排牙。苏锦也是极痛快的,见天守在余氏身边,喘气都要想一想,遇到个爽朗的丫头像是回到了从前。 自然而然,两人坐在湖石上攀谈起来:“我们姨娘是老太爷新收的明姨娘,昨晚太爷喘的凶,姨娘服侍了半宿,现下正歇着,我便溜了出来。我们姨娘和你差不多大,又听说三老爷院里才买了个姨娘,我料定就是你,猜的没错吧?” 丫头得意,苏锦心中却“咯噔”一沉,那个她嫁进来为他冲喜,躺在床上话都不能说的老太爷,竟然新收了姨娘?还和她一般大?明明是太爷,偏偏是姬妾!三老爷没见过,那也是父亲一样年长,新姨娘竟也和自己一般大。天哪,这是她没见过的,怪不得这家中人口众多,甚是吃惊! “太爷啊,太爷不是快不行了吗?怎么还……” 丫头很是不以为然:“太爷这样都好多年了,好一时歹一时,且日子长呢。才大爷院里新来的夫人说是冲喜,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