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京城的人物,到了英若男这里也是伏低做小,毫无脾性。大概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碰到了豆腐。 “还有还有,继续说,再后来呢?” “再后来,哼!”肖氏一下子冷了面孔,生气了。 “朝廷知道你父亲要成亲,偏要咱们留在京城。不然就革了你父亲的职位或者另聘良媒,我自然不愿意,又不想离了你外祖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京中。你外祖倒想得开,说‘你自己选的自己担,要走只管走,若对你不好,只管回来!’来了京城又都说我配不上你父亲,你外祖官微……” “儿啊,如今长大了,我能留你到几时,总归要离了我。你外祖的话我也告诉你,若对你不好,只管回来。你有娘家有兄弟,你父亲是将军王,咱们不怕他!” “嗯!”英若男用力的点头答应,自动带入凌平川的脸。心里想着,听到没有,你敢欺负我,我父亲不饶你!虽然这般,却是欢欣与羞涩同在,好像她已经是凌平川的老婆一样。 “人都讲京中好,我眼里甚不满意。咱们北地女子多快活,放马、赛跑,那才自在,男子能做的女儿都能做!可不像这里拿腔装样,行动就是规矩礼数。所以我就纵着你,举止上粗放了些,同这京中贵女不太一样。” “若真说纵着你的,是你父亲,你父亲对你才是要日头就架梯子,用筷子点酒喂你,带你摆弄兵器,你揪他胡子,骑在他脖子上……把你惯的无法无天!他一个封疆大将,眨下眼三军都怕,独独对你别说打,碰都没碰过一下。宠够了惯坏了甩手丢给我,凯旋养下来我还没出月子他就领旨去了北边,这样养女孩的,你父亲才是离经叛道第一人。” 说毕,扳膀子揉脸的往怀里搂:“儿啊,听话些。你总归是要留在京中的,别往外跑,少穿些男装,女红针黹也略做一做。这京中长舌妇多,像当年说我那样嚼你,我听了难过。找个你父亲那样的,疼你爱你的,婆母面前帮你挡着些。” “说起这京中的贵妇们最会折磨媳妇,讲起来‘婆母教训天经地义,哪有婆母不摆婆婆款的’。可有种婆母单会作践媳妇,自家做媳妇时吃的苦,待熬成了婆也要媳妇尝个够。让站规矩、茶烫了、汤咸了、挑理找茬、当着众人不给脸的我都见过……” “我儿,你养的这样好,不舍得把你给人。若离了我,让人家拿捏摆弄你,我心里该像刀绞一般。可是能帮的有限,你终归在人家门里做人家媳妇,你就收敛脾气,稳重一些不好吗?” 肖氏搂着姑娘不肯放手,是真的心疼自家姑娘,苦口婆心的劝、谆谆不悔的教导,母女两个掏心挖肺的讲私房话。英若男听的都要哭了,原为母亲总拘着她恼怒。如今看来,都是母亲替自己的打算。 这次真的听进去了,没敷衍没说笑,一本正经的作答:“母亲,我记得了,我再也不顶撞你了。”像儿时一样窝在肖氏胸口,奶狗一般的磨蹭:“那苏锦岂不是日子难熬了?” “哎!”肖氏叹气:“想她父亲官居八座,位列九卿,偏偏时运不济,两人一撒手,独留姑娘草芥一般无亲无故。虽然那丫头你比机灵些,周家门里日子也当真不好过……” “母亲,他们都说男人定要收房的,只有一个老婆会被笑话。连苏锦都有姨娘,为何咱家没有?” “哼!他若敢,我就带上你和凯旋,咱们回北边。远远的离了他,又不是离了谁不能活的。”英若男捂嘴嗤嗤的笑起来,母亲还真是有名的母老虎醋葫芦。 肖氏摸了摸她的手,又碰碰脚,端的是冰块般寒凉,知她又不听话食生冷了。挂下脸训斥:“小蹄子,才说过你又上脸。是不是又吃冰酥酪了?你傻呀,现蒸的不吃,非要放冷了搁上冰吃,不怕身上来了不自在?” “从不会,我身上好着呢!”说起来这个来英若男无比得意,她就怕热爱吃冷的,但从没像苏锦一般疼起来白脸冒汗的,甚至一点感觉都没。 肖氏拿她没办法,点着她的额头数落她:“鬼丫头,你还得意了。现在没事,等你生养了就知道厉害了,姑娘家要学着保养。说来也怪,你打生下来哭声就大,还以为是个小子。反而凯旋像个小病猫,哭声都是弱弱的,三灾八难的不断。你倒是不费心,皮实的像个小狗崽子呼啦啦就长大了。” 提起酥酪想起苏锦,她不仅爱吃还会做,现下也不知如何,人也见不到。听到母亲那样讲,不由得担心她的处境。又想起自己和他的约定,仰头发问:“父亲多晚回来?” 肖氏摸着她白生生的小脸,粉嘟嘟的还有些婴儿肥:“多晚回来?我也想知道,那齐老狗又开始咬人,他那侄子克扣军饷,发给将士们的都是霉烂,你父亲,哎!……” 更漏嘀嗒声中,英若男已经沉沉睡去。女孩家能有什么心事?孩子般拽着肖氏的衣角,同儿时一模一样。肖氏望着她娇俏的容颜,怎能不爱呢?虽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