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哪有得罪人的新嫂子。咱家就有,你们都看到了,人家新嫂子都是送珠送玉,百般讨好。我这新嫂子送了一通骂,她不懂,难道她家中也不懂吗?挑这么个现眼的东西,她是想让我见识她的厉害,对她俯首称臣吗?” 可怜苏锦此刻还病恹恹的躺在榻上,高盼儿和她表妹这厢来帮忙的贵客已然把人得罪光了,巨大的黑锅从天而降,可想她以后的处境。 听到这里,高盼儿心中乐开了花,乐的头上的蔷薇花颤颤。这正是她思量的,总之出丑是这蠢猪,就是丢脸也要拉着苏锦,大家都要来沾沾光,不能她一个人难堪。本身就是帮她来做事的,自然出了事自然要她托着!想她这乡下表妹这趟来的真没错,闹,使劲闹!她今日不自在,便谁都别想好!大家都赚不成! “这夯货在家里就疯疯癫癫的,我原说不让她来,苏姐姐偏……” 不听则罢,闻言气极,三言两语把个周玉汝惹的立刻炸毛,端起棋罐摔了出去,烟晶的棋子也不要了,嚷嚷起来:“还没进门就搅家,敬她是嫂子,她竟然作践我,我怕过谁?若不想好大家都别过了,又不是多正经的,拿自己当个人物,只管来!” 小姐发威,下人们呼啦啦跪了一圈子,就是刁婆子也噤口躬身,由着她把火发完。那厢又是呼啦啦的一队丫头婆子匆匆过来,原来余氏也听说了,打发人来才把周玉汝哄着劝着带走了。 周家到底还是顾着面子的,临走时赏了每个丫头两匹尺头,另外送了高盼儿一柄黑绿玉花卉云纹梳背,一匹妆花缎。另外送了许多名贵香料、药材、冰片、麝香、藏红花……诸如种种,满满装了一车子。又套了自家马车,载着一车子礼物回去了。到送行时,连刁婆子都没露面,只两个略有头脸的妈妈就打发了。可见是把人得罪个干净! 待到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街看不到了,两个婆子撇撇嘴:“哪里来的穷花子,长得好一副痴呆相,可把咱们府上闹了个遍。如今见了赏赐倒像没事人一般,笑的嘴咧到耳根子。尚书府没人了吗,弄了这么个行货子充数,没得丢人。” “死贼胆的,骂了大小姐。如今还在夫人那里哭呢,肿泡红眼的。夫人心疼的跟剜了肉似的,发狠了定要拿人作筏子,咱们都躲远些吧!说来,这新夫人家真不会做事,没得把婆子姑子都得罪了。咱们那夫人素不好惹,无事还要躲着,这下梁子结大了,新夫人进门有的好果子吃哦!” “咱们夫人除了对自家养的好,下剩的与谁好。何况大爷又是她的疔刺,孙姨娘这些年被寻了多少由头。现下大爷成了亲,自家的媳妇还不拿在手心里捏,她必定要摆婆婆款。打我的话来,再不会错!” “嗐!与咱们何干,只管看戏。这些年闹的还少,她闹她的,咱们只管看热闹!只是刁婆子素来奸滑的人,也被夫人好一通抱怨。咱们的管家大奶奶今日也吃了这行货子的挂落,哈哈哈……” “原她是夫人的心腹,当着众人被骂了个没脸。你没看到她那脸先是白了,登时又青了,后来又涨的紫了。都知她外头营生有个染料铺子,今日竟开到自家脸上了。她平素下巴壳子抬到天上去,如今也跌了一脚。看她那样,倒是这花子的功劳了……” 刁婆子是余氏眼前当红第一人,凡余氏管辖内,刁婆子皆说得上。周家人多事冗,奖惩治罚,买奴卖婢,摊公获缺,月例赏钱,余氏哪里管得了这些。又信不过旁人,她又是余氏自带来的,故而余氏最信任她,大多事情到了刁婆子就断了。 更有甚者,或卖或撵,或罚或扣,她说的就算。哪个想谋个好差事,哪个想塞个人进来,走刁婆子的路子准没错,也算得上一手遮天! 背地里都叫她‘管家奶奶’‘刁大总管’。只是为人太尖酸刻薄了些,对上阿谀谄媚,恨不得吮痈舐痔。对上有多谄媚,对下就有多恶毒。凡得罪她的,或是得罪奉承她的,抓到错处狠狠制裁。若有人托情,送了好处的,便轻轻放过。阖府上下都知她如此谄上抑下,却又拿她无法。所以她还有个诨号‘刁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