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吵吵闹闹的又是一天,不谙世事,不知忧愁。却不知世事风云变换,波诡云谲。本朝从天子到贫民,一向骄奢淫靡、附庸风雅,商贾贵胄之家效仿更甚。无人关心北方战事,只顾安享尊荣。作诗、饮酒、赏画、品茶。春踏青、夏观荷、秋望月、冬看雪、茶道香道、抚琴插花,享尽这世间的一切美好。虎视眈眈的北狄再一次侵犯打破了这份的肆意的快活。 常年驻守边陲的英将军受伤,朝野上下震惊。主战主和吵个不休,奉恩将军英府上更是愁云惨淡。前线千里急报,十万火急。英夫人本是边陲将领女儿,与京城女子盛行矫揉造作姿态不同。从小在马上长大,骑射一流,和英将军就是在沙场结缘,一心想上战场和英将军杀敌,知晓夫君受伤了,自己又远在京城,更加心急如焚。 灯花“噼啪”爆了,林初兰被惊了一下。理了理竹篾小笸箩里的各色丝线,埋头继续做针线。她正在给苏锦绣一个肚兜,姑娘大了,该用得着了:“咱们姨娘这手艺称第二,没人敢夸第一。”夫人的丫头香凝“啧啧啧”夸道。 “快别打趣我,老眼昏花的。姑娘不在家这几日,不过是找些事情做做,只求姑娘不嫌弃。”香凝接过来递给江映秋看,粉色的缎面,绣着芝兰花草,活灵活现。最可贵的是她这份心,竟然比做母亲的还要细心,这份细心,这份真情,江映秋很是感动:“初兰,你费心了,光看着孩子呼啦啦的长,我竟没想到这些事。” “夫人,快别这样说,家里大事小情都要你操持,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再说,我本来就是做这个的,服侍老爷夫人和姑娘本就是我的本分,不记得倒是我的过错了。”初兰从不托大,一直记得自己是夫人陪嫁来的丫头,夫人抬举才抬了姨娘,除了服侍老爷,往常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夫人,把咱们姑娘接家来吧,不在这几日怪想的。”言辞恳切,情谊深长,香凝又打趣她,“接家来不嫌姑娘吵的脑壳疼吗?” “这丫头,我多晚嫌姑娘吵,我爱姑娘都来不及呢。咱们姑娘是个大善人,园子里的野猫遇见了就要喂,外头的花子看见了也要散几个钱。就是性子太活泼了,我拘了她几日教她针线,夫人,你看竟绣出了这个。”说着,递过来一个小绣棚。江映秋接过来,小绣棚上栩栩如生的绣了一颗桂花树,一轮圆盘似的月亮。这小丫头,看似没用功,做得却也精致,看了又看心中喜不自胜。 “可见姑娘是顶顶聪明的,只是不肯把心思用到这上面。本来吧,绣得好好的,小脸儿安安静静的,端水也不喝,我当是上了路子,喜的跟什么似的。哪晓得,英姑娘一来,登时坐不住了,绣棚一扔,出去玩了。我才走到门口,两人都跑出院子影儿都没了。喊也喊不住,倒像是出了牢笼放风去了。夫人,这个你要说说她。我劝她,她就只跟我打马虎眼,没有不答应的,就是不做,哄的我伤心!” “这个丫头,会哄人呢,等她回来定要训斥她一顿,让她给姨娘赔不是,枉费姨娘一番心!”江映秋怎会不知自家女孩的小把戏,别说林初兰,就是撒撒娇老爷也什么都随她去。这样说倒不全是为了初兰的面子说的场面话,初兰对锦儿的好是发自肺腑的,可这丫头真该拘在家中,学学针黹,看看账簿子。一门心思的往外跑,往后议亲拿不出手! “不可不可,可是我多嘴了,哪有小姐跟我这个奴才赔不是的。这针线活她会不会的也没什么,家里这么多丫头婆子。又不指望她做,再不行,还有我帮她呢。姑娘家爱玩,咱们都知道,咱们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林初兰不停的替苏锦找补。 “我记得姑娘小时候挺乖的,自打和英姑娘一起读书起,就不对了。不是我说,英姑娘是个爽利的姑娘,就是舞刀弄枪叫人怪怕的。哪有姑娘家这个样子的,这还怎么说婚事……” 江映秋心知林初兰护短,错都是人家的错,自己家的都是好的。她一辈子无儿女,可见把锦儿当成自己孩子疼。甚至自己说上两句,她也心疼。 “英将军府上也是……哎,你不知,前线战事吃紧,英将军带伤御敌,甚是让人担忧……”苏承恩为这事,在议事处几日未回,江映秋也很替自家老爷挂心,也是中年人了,这样忙身体可吃得消。 “哎呀,英将军受伤了,可严重吗?刀枪哪里长眼睛……”国家大事她不懂,也说不上什么。她的世界只有从前的江府和现在的苏府,眼里最重要的是家人的康健,现在头等事是姑娘的事。能不能静下心来做针黹、打络子,什么时候来葵水,女孩家及笄之后要相看人家,诸如此类…… “夫人上次说漕运使司周老爷跟咱们老爷提的儿女之事,可还有下文吗?不知周老爷是给家里哪位公子说的亲?” “咱们老爷是在历任官员考课时结识的周老爷,后来他来咱家拜访。锦儿这丫头爱到老爷书房找书看,胡乱写的不成句的诗落在了老爷桌上,被这周老爷看去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