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说,心里却未必想不到。好歹都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
他们情不自禁在心中暗暗可惜:早知道那蛐蛐如此值钱,就不该由着小家伙稀里糊涂与人换出去。哪怕卖不到更多钱,至少也不能把十贯钱就这么花光了吧?
“爹,大伯,三叔!”
尽管心中可惜,当听见那响亮的呼声,看见发光了饴糖、空着双手哒哒哒跑过来的小团子,他们脸上却控制不住露出笑容。
孩子稚嫩的心意,很难不令人动容。
当谢拾跟着他爹和大伯,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到二桥村,一家人顿时惊喜万分。
得知这居然是谢拾卖蛐蛐赚回来的,老徐氏喜得直夸乖孙又聪明又孝顺,其他人亦是喜笑颜开,都沉浸在“孩子长大了,出门还知道带礼物回来”的感动情绪中。
谢梅、谢兰姐妹俩开开心心分吃着糕点饴糖,刘氏、余氏妯娌两个拿着崭新的布比比划划,畅想着给家里的男人孩子和老人做衣裳,老徐氏嘴上念叨着“破费”,怪孙子大手大脚花钱,脸上却笑出了一朵花儿。
此时此刻,一家人早将之前的念头抛到了天外——什么小孩儿不听话玩失踪,等他回来一定好好教训一顿?明明只是去三叔家里玩,不仅走前记得留了口信,在镇上玩还惦记着家里人,不惜卖了心爱的蛐蛐只为给家里人买礼物。十里八村就没有如此听话贴心的娃儿!哪里还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谢拾享受着全家人的夸夸,以及他娘久别重逢的贴贴,得意洋洋地昂起了小脑袋。
……芜湖,一场危机完美化解!
上次偷爬柿子树却被打屁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这次偷偷跑去镇上比爬柿子树严重多了,他怎么可能不吸取教训早做准备?
果不其然,牺牲金甲大将军,却换来屁股的安全和全家的笑容……呜呜呜永别了金甲大将军,你的牺牲没有白费!
昔日的梦境果然是宝贵的财富,曾经有个擅长养蛐蛐还特意为蛐蛐写书的家伙,在梦里教过谢拾辨别蛐蛐的品种,所以他才总能抓到厉害的蛐蛐,比如金甲大将军。
可惜,往后他要认真读书修行,没有闲暇养蛐蛐,只好和金甲大将军告别啦!
一场“离家出走”风波就这样轻描淡写化归于无,上学念书的日子却已迫在眉睫。
经过一家人精挑细选,邻村将将开设半个月的私塾战胜诸多候选,脱颖而出——
“老三荐的三家私塾,两家在镇上,一家就在隔壁徐家村。”
熟悉的饭桌议事环节,这一回谢大有作为一家之主率先发言。
“镇上那两家的夫子,一个是年过五旬的王秀才,教书已有十年,经验丰富;一个是三十出头的蒋秀才,人年轻学问也好,不过老三说他还要继续下场,在学生身上费的精力只怕比不得王秀才……”
“这都不算什么,镇上实在太远,拾哥儿这么小,便是住他三叔家里,我也放心不得。”老徐氏急急开口,“不是说隔壁徐家村还有一家私塾吗?我看这个好!”
两个村子紧挨着,从他们家走到邻村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若是送小孙子去邻村念书,往后每日早送晚接都来得及。
同样舍不得儿子的余氏连连点头。
“徐家村离得近,徐夫子也是秀才,只是有一样不好,这家私塾前不久才开设,徐夫子从前不曾有教学生的经验……”
见大家倾向于徐夫子,谢木与谢林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作为从谢森处接收第一手消息的传话筒,二人知晓的情报甚是详细。
“徐夫子二十六就中了秀才,赶上爹娘接连过世,要守六年孝,就没再往上考。都说他才华好,若非守孝必是能中举的。现下他还在孝期,不愿收太多学生。”
旁听的小团子目光亮晶晶地举手发问:“这么说,徐夫子学问最好,最厉害?”
老徐氏用“我家乖孙果然和我一条心”的眼神骄傲地看了一眼老头子:“都说是举人苗子,可不正是吗?依我的意思,就选徐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