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德冷不丁从这人身后冒出来 , 喵笑一声 :“ 我眼高于顶 , 总好过某些人不要脸去舔举人考爷的腔 。 钱考爷人不在跟前 , 有人就当上孝子贯孙了 , 打量谁瞧不出你们这点心思 ?“
他这张嘴着实毒得很 , 一开口就喷得几名生员狗血淋头 :“ 你 ! 你 ! 有辱斯文 !
丁士德却只是拙起下巴斜了他们一眼 , 对这史无杀伤力的回应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 , 用行动坐实了 “ 眼高于顶 “ 的评价 。
他说话的语气都仿佛带着纤尊降贵的劲儿 :“ 山猪没吃过细糠 , 没见过世面的蠢物 , 早几年入学也不至于眼界这般浅 。“
他言语间颇有看不起那位钱举人的意思 , 吹捧钱举人的几人在他口中自然也就成了以鱼目为珍珠 、 以粗粮为细糠的蠢物 。
虽说丁士德只是秀才 , 但他的家世摆在这里 , 倒也无人敢计较他对钱举人 “ 不
更何况大家心知肚明 , 丁士德的才学的确胜过钱举人 , 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
二人在学宫本就关系不佳 , 如今有人在背后用钱举人拉踩他 , 也难怪他会跳脚 。
又丢下两句嘲讽 , 他越过几人离开 。
等丁士德走远 , 被他一通嘲笑的几人面面相朋 。
想到是他们先拿丁士德说事 , 不免有几分心府 , 再愚到后者那扎心的言辞 , 他们便不约而同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 脸都气红了 :“ 丁伯彦这是什么意思 ? | 7
几人话语中并无询问之意 , 旁观全程的另一位府学生员却笑呵呵地解释道 : “ 几位入学晚 , 不曾见识过我襄平第一才子的风采 。 想来丁兄是念及谢兄 , 才有感而发 。
与那位相比 , 钱兄的确还逊色不少 …...“
襄平第一才子 ? 听到这个名号 , 几人脑海中不约而同蹦出一个名字 : 泊阳谢知归 。
“...... 这与那位有什么相干 7“ 气得发抖的几人大骂 ,“ 丁伯彦他就是有病 ! “
好心解释的生员无语一瞬 , 选择说话直白点 :“ 几位或许不知 , 谢兄今科亦赴京赶考 。 适才听几位言语间只知钱兄 , 又对丁兄出言不逊 , 无怪乎被丁兄反唇相讥 ! “
甩下这通 “ 解释 “, 这人亦是摇摇头 , 跟在丁士德身后 , 越过几人快步离开 。
只是 , 望着丁士德的背影 , 这人亦是菀尔 : 他没记错的话 , 当初谢知归初入府学时 , 丁伯彦不是还冷言冷语不屑一顾吗 ? 怎么今日看来似对谢知归非一般的推祺 ?
幸而此人不清楚未来时代的标些概念 , 否则定要感叹一声 : 这是什么黑转粉行为 !
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丁士德并不知晓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
打心眼里看不起钱举人的丁士德念及如今的自己只是秀才 , 而前者却成了举
人 , 还有不识趣的家伙拉踩他来衬托钱举人 , 而只要他一日未能中举 , 这等对比拉踩便会有第二次 、 第三次 , 他犹自不爽 : “ 若非乡试分到臭号 …...“
他脑海中浮现出另一道人影 。
那人在时 , 府学中无人是他对手 。
俏若那几个家伙用自己衬托的对象不是钱举人而是另一个人 , 丁士德绝对二话不说 。 如今的他对此人已是心悦诚服 。
他嘴上保留最后的倔强 : “ 谢知归也就罢了 …... 姓钱的算什么东西 ? 哼 ! “
话音落下 , 忽闻前方一阵喧哗 。
府学门口 , 已是锣鼓喧天 。
紧接着 , 有人奔走相告 。
“ 中了 ! 中了 1
丁士德头皮一麻 , 隐隐约约从人群中听到 “ 殿试 “ 二字 , 他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
难道那姓钱的真的走了狗屎运 ?
以后他岂不是要被压得翻不了身 ?
想到之后很可能被那几个眼皮子浅的家伙上嘴脸 , 而自己甚至无法反驳 , 丁士德就难以接受 。 他顾不得什么风度 , 快步上前 , 抓住一个嚷嚷着 “ 中了 ! 中了 ! “ 的人 , 急声问道 :“ 什么中了 ? 谁中了 7“
被他抓住肩膀摇晃的生员也不生气 , 反而乐陶陶地转过头 , 向他分享天大的喜讯 。
“ 咱们囊平府学 , 竟是出了一位状元郎 ! 襄平第一才子谢知归 , 六元及第 , 大魁天下 ! 知府 、 提学衙门皆有嘉赏 , 府台大人亲临 , 教授训导们已是出门恭迎去了 ! “
丁士德第一反应是 : 姓钱的没中就好 。 第二反应是 : 什么 ? 谢知归六元及
第 ? | 饶是他已经高看谢拾 , 此时仍觉低估对方 。
丁士德又觉出乎意料 , 又觉合情合理 。 最终只是叹服道 :“ 谢知归就是谢知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