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拾重新来过 。 是以他并不冒进 , 偏僻险阻的道路都是 “ 从众而行 “, 只有较为安全的路段才敢与石头二人上路 。
眼下这段路就是如此 。
离附近县城仅数十里 , 周边亦无山寨土匪或险滩 , 官道 「“ 一马平川 “, 可谓顺遂 。
雨后初晴的天边挂着一道灿烂彩虹 。 两骑如风在官道上疾驰 , 似要奔向道路尽头的虹桥 , 直上天宫 , 会见云端中的群仙 。
近了 , 越来越近了 。
视线中的城池由一枚不起眼的小黑点逐淀化作濮胧的轮座 , 远远的可以望见城外辽阔的田野 。 立秋已过 , 早稻已经收割 , 田垄间充斥着埋头插殃 、 抢种晚稻的人影
这一幕场景何其熟悉 。
谢拾的速度不由慢了下来 。
一旁的石头道出他的心声 : “ 七月正是农忙 , 不知家里人忙不忙得过来 。“
离家不过数月 , 触景难免生情 。
如今谢拾出游在外 , 不方便随时接收家书 , 给家里去信倒是无碍 , 离开汀州府前他给家里寄了一封信 , 此时该收到了罢 ?
思绪发散一瞬又很快收拢 。 两侧是起伏不定的山林 , 前方是遥遥在望的田野与城池 , 谢拾伸手一指 :“ 响们加快点一一 “
他正想说趁天黑前入城 , 却听山林之间突兀传出一声似哭似嚎的声音 , 大概是自林深处传来 , 传到二人耳边只剩下一缉 , 如轻烟 、 似鬼火 , 绕在耳畔竟是说不出的惊悸 。
石头吓得一个激灵 :“ 有鬼 2“
他这人力气不小 , 胆量也大 , 便是豺狼虎豹自问也无惧 , 却最怕那些个魔魅魍魉 。
当初听了谢兰 《 神仙志 》 的评书 , 吓得他连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 从此在心中将谢兰列为 “ 最最可怕最最不可招惹的人物 “。
以至于游历归来 、 回娘家探亲的谢兰发现石头明显绕着她走 , 一时摸不着头脑 。 待得她与谢拾弄清楚缘由 , 不由哭笑不得 。
此时突闻怪声 , 无怪他面色大变 。
“ 一一不是鬼 。“
谢拾的声音将石头从种种鬼怪的想象中拯救了出来 , 他转头一看 , 就见谢拾神情专注 , 侧耳细听半响 , 最终吐出一句话 。
与此同时 , 胖狸猫突然开口 :
[ 一一是有人在求救 ! ]
话音落下 , 谢拾二话不说催马入林 , 石头连忙跟上 , 二人一头向山林之中扎入 。
许是不久前才下过雨的缘故 , 林中土地颇为湿润 , 混合丛生的杂草与落叶 , 二
人又不熟悉路况 , 谨慎起见前行速度并不快 。
好在有随身胖狸猜 , 谢拾倒是不用担心在这深山考林中迷路 , 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
[ 一一向东再有三十步 。]
原先那微弱飘渺的呼救声仿佛只是错觉 , 二人扎入林中后 , 便再不闻丝毫异响 。 好在有对声音捕捉范围远超人耳的系统指路 , 让谢拾得以准确无误向目的地靠近
石头虽不明白谢拾为何如有指引 , 但他对谢拾向来信服 , 不问缘由便跟在他身后 。
当两人两骑穿过重重古树组成的屏障 , 终于在一片林间空地上看见了这位呼救者 。
只见一个须发花白 、 身形瘦小的考人正靠在一棵柏树下 , 苓白的脸上泛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 一条左腹无力地撒在地上 , 手边倒着一个药篓 , 几株草药散落在一旁 。
被雨水浸湿的土地将之染上了不少污泥 。
他粗麻布裁成的衣衫似乎被荆棘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 露在外头的手臂和小腹上亦有着道道血痕 , 干渚的血被污泥糊成一片 。
许是呼救太久 , 考人此时明显已经有气无力 , 他垂着头坐在树梢下 , 突然听到马蹄声 , 身体明显一颤 , 似乎是抖了一下 。
马蹄声代表的往往不是兵就是匪 , 而在大齐 , 兵与匪对平民百姓似乎并无差别 。
“ 考丈 , 你还好吗 ?“
一道清朗的少年音由远及近传来 , 须发花白的考人抬起头 , 看见翻身下马的二人 , 他瞬间舒了一口气 , 满是皱纹的脸亦舒展开来 :“ 两位后生 , 可怜可怜者汉喱 ! “
“ 者汉我是山坳边田家村的人 , 今日上山采药摔折了膈 , 走了天大的背运 !
谢拾将散落在地的草药收进药篓中 , 而一身蛮力的石头毫不费力地将考人背起 。 考人颤巍巍道过谢 , 便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
据他所说 , 他姓田 , 就住在不远处的田家村 , 家里还有一个孙子与之相依为命 。 今天采药时意外摔折了腹 , 他费力行了半路 , 伤势越来越重 , 终是换不过去 , 只能在林中大声呼救 , 幸而谢拾与石头路过 , 不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