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上书(2 / 3)

。偏偏二人吃相难看,就连每次童试与人做保都要收取高价保结银,嫌收费太贵的其余学子大不了另找他人,可本就在其私塾中念书的学子又如何能拂夫子之意?最后也只能咬咬牙挨他们狠狠宰一刀。一旦一次未中,日后还得挨第二刀、第三刀。

以李道之的家境,倒不在乎区区保结银,但这等德行低下之徒,他却不耻拜师。

“高价保结银?究竟是多高?”听了李道之带着淡淡不屑的话,张宥好奇地问。

“……足足三两。”

“三两?”谢拾吃惊不已,“贫苦人家,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几两银子,一次童试便是三两白银,多考几次岂不是倾家荡产?”

……若是倾家荡产依旧不中,到头来一场空。指不定整个家庭都会因此迎来毁灭!

须知当初他参加童试时,替他作保的王秀才只收了三百文保结钱而已,方、刘二人竟然直接翻了十倍,这与断人前途何异?

顾怀璋几人都是皱眉不已。

他们原只以为二人利欲熏心,听了谢拾的话才意识到,并非所有读书人都像他们一般不用为银钱发愁,众多寒门学子本就是节衣缩食才能读书,收取高价保结银的行为,或许会改变这些人的一生。

若说二人最多只能“祸害”自家私塾的学生,可天下只有方、刘二人如此行事吗?

谢拾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路行来,遇到徐夫子、周知县这些宽厚长者是何等幸运!而全天下又有多少人能与他一般幸运?

同行的几人皆是摇头。

“只停饩当真便宜了这等人!”

“就怕他们失了膏火银之后在别处找补,反而将损失的银钱转嫁给门下弟子。”

尽管对此二人厌恶不已,几人亦无可奈何。毕竟收取多少保结银是他们的自由,既无碍于国法,其他人再如何厌恶也管不着。

谢拾垂在身侧的拳头硬了。

他自己能有机会念书全靠一家人的齐心协力,这世上还有更多人被剥夺了念书的机会……而背负全家人希望、好不容易得到念书机会却受此磋磨,与千辛万苦即将走出荒漠时却被推回去,又有何区别?

——让被困荒漠的可怜人自己走出困境已是不该,这等恶行更是雪上加霜。如此下去,何时才能实现人人有书读的目标?

“我管不着,但有人管得着。”

似有千言万语不吐不快,他转身朝自己的宿舍奔去,一时都忘了同其他人说一声。

徒留姚九成几人茫然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惊诧无比。

“知归这回真生气了?”

——这还真是难得啊!

让他们不免好奇起他接下来的举动来。总不至于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罢?

几人紧接着举步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谢拾的院子里,随着谢拾搁下笔墨,望着铺陈在案上的白纸,与其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几人不禁陷入沉默。

这篇新鲜出炉的文章,赫然是一篇写给江提学的谏书。

书中历数百姓念书之不易,倾全家之力培养读书人之辛酸,寒门学子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之勤勉辛苦(此处他特意拿自己和昔日同门师兄为例子),言词真切动人,发自肺腑,读来令人只觉般般场景历历在目,心情随之而牵动,为之而忧,为之而喜;之后又痛斥方、刘二人收取门下弟子高价保结银之恶行,将之上升为祸害读书种子的蠹贼,言语如刀,剥皮剜肉,直露其骨。令人倒吸凉气的同时,亦忍不住义愤填膺。文章的最后,他言道:“天下岂止此二人耶?”

或许是因为“文章本天成”,相较于从前的命题作文,这篇由谢拾自由发挥而来的文章可谓才气纵横,几乎发挥出他自身200%的水平,读来颇有古文之磅礴大气,便是他自己再写一篇也未必能及

得上。

读完这篇洋洋洒洒的雄文(),几人皆大受震撼。良久?()_[((),顾怀璋才吐出一口气。

从前他只以为谢拾的学问能与自己一较高低,便是被夺去了头名依旧不肯服输。如今才知自己眼中只看到学问是何等狭隘。

这一回,他心服口服。

“——我不如知归远矣!”

一旁的姚九成震撼过后便反应过来,问道:“你这是打算投书江提学?”

江提学执掌一省之文教,若是说服他出面整顿此事——譬如直接立下规定,禁止收取保结银不太现实,但定个上限却很有可能——一省之内效果究竟如何难以断定,至少眼前的方、刘二人无法故伎重施。

谢拾点点头。

“我能做的只有如此。”

他的语气中透出几分可惜。

“古人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扫天下我如今办不到,只能恳请江提学扫此一屋了。”

“但你可知这会得罪多少人?”精于世故的姚九成急忙道,“旁的生员或许不如这二人一般利欲熏心,可保结银依旧是最赚钱的门路,如今知归你也成了廪生,想来该明白这是源源不断的财路……”

张宥等人立刻反应了过来。

确如姚九成所言,谢拾这一手若是成功,不说是断所有人的财路,毕竟像王秀才那样收费不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