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只随手一竖,遇上不合心意的,则是重重一个叉!
连批了数张卷子,张知府都忍不住重重画叉,仿佛要将卷子的主人也重重叉下去:“……今年的县试已经如此宽松了吗?”
一旁作为同考官的各县知县都忍不住眼观鼻、鼻观心。府台大人此言显然是指责他们县试时手太松,录取的考生良莠不齐。
张知府越批越是皱紧眉头。
——这些个考生,倒是一个个都通了文理,不过也仅仅只是通了文理而已。
好在叉掉不少试卷后,又遇上几l张明显水平不错的,张知府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
一众知县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张知府连道了三声好,一众同考官惊诧看去,只见他直起身来,手中
拿着一张试卷,边看边用朱笔画圈:“吾读此文,如饮甘泉,困倦之意顿消矣!”
“如此才华,院试也是必中的。”
同考官中,周知县抬起头,感觉此言甚是耳熟。就在这时,张知府手中的试卷已经传到一众同考官的手中,轮到周知县时,他只看了一小段,便忍不住惊愕当场。
如此熟悉的文字,莫非?
不待周知县细思,一众同考官已是不约而同赞叹起来:“格局恢宏,非常人也!”
张知府一锤定音,断言道:
“此篇佳作,当取第一!”
·
两日后,府试发案。
依旧是与县试一般的团案,一个又一个座位号以逆时针的方向螺旋向外散开,宛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团案最中央的座位号。
谢拾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首场第一,收入囊中!
他的成绩并不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的其实是赵自新,他竟然险险上榜,落在了最后一名。这个结果令人喜出望外。要知道,凭他的真实水准,离上榜还有一丝差距。
相比之下,王临就没有这份幸运了。毕竟,相较于赵自新,他本就略差一筹。
此外,徐守文排名十九,钱致徽第六。
一同来看榜的五人,竟是只有王临落了榜,不过,他并不气馁,只道是下次再战。
四人安慰他时,王临还提醒道:“别忘了咱们之前约好的。三场考完放榜后酒楼见,我已经订了包间,钱兄也一起来!”
此次襄平府的府试一共有三场。首场过后,还有两场覆试。考试规则与县试差不多。
科举考试向来最重首场,府试自然也是如此,首场的名次基本就是最终的结果。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谢拾就是府案首。
一旦拿下府案首,秀才功名基本就到手了。正如县案首往往必中府试,院试时,府案首往往也都是必取的。若是不取,岂非不给府试主考官的面子,否认他们的眼光?
从儿子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谢林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回过神来激动不已。
……这可是秀才公啊!想当初徐夫子都是二十六岁才考中秀才,已被县中上下称赞天赋过人。自家儿子这才几l岁?照他的说法,竟然已经半只脚踏进了秀才的门槛?
谢林顿时比正主还要紧张,每天三顿替三清神像上香:“……三清在上,千万保佑别出意外,拾哥儿的府试头名,千万要稳住。”
谢拾并未因此懈怠,每场覆试依旧全力以赴。如此数日下来,府试终于彻底结束。
四月二十七,府衙放榜。
敲锣打鼓声中,一张长案贴了出来,数不清的考生一拥而上,堵得衙前水泄不通。
谢拾看了看密密麻麻的人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决定还是不挤进去遭这份罪,干脆站在人群外等着。
谢林却是迫不及待挤了进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压压的人群中。
没过多久,谢拾便听见他爹的声音。不等谢拾抬起头,他整个人便像一只埋在土里的萝卜,被一双大手从地上一把薅起。
“拾哥儿,中了,你中了!”
大地仿佛在震动,笑声、哭声、争吵声都化作背景。突然离地而起、整个人天旋地转的谢拾,只能在半空中无助地挥舞双手。
“……你中了头名嘞!”
谢林一把将儿子高高举起。
“——我儿子中了案首!”
“——咱家要出个秀才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