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澈却竟然面不改色,甚至在心底升起了一丝诡异的平静,有种果然还是来了的感觉。
扶风也是锦衣卫里的精英了,能把他伤成这样的,天下少有,但若是袁符,倒也不足为奇。
他们千防万防,万万没料到最后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秋澈以为瑶台既然是担心她们出事,那她自己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
到底是自己一时放松了警惕,疏忽了。
吴易起的话音刚落,不等扶风回话,他只觉得身侧一阵风掠过,秋澈已经飞快地和扶风擦肩而过,朝他来时的方向踏轻功而去。
她言简意赅,叫醒了愣住的扶风:“带路。”
扶风咬牙,即便胸口伤势还在不停流血,却还是因为担心李青梧的安危,强撑着起身,在前面给她带路。
吴易起本来也想跟过去,刚抬步,下一刻就被秋澈一句话钉在了原地:“你留下,去给我身边的玉明玉砚传信,让她们速带人前来支援。”
“事情未解决之前,切记,勿走漏风声。”
上山的路上,扶风语气急促,迅速简洁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李青梧今日去找瑶台时,杨裘也在。
杨裘也是这次秋猎随行的官员之一,他一向以文官身份示人,并不显露多少武功。
因此这次来秋猎,顶多是参与一下形式。
因为面上秋澈不便和他联系过多,所以杨裘等了三天,趁着皇帝不在营地,来找了一趟瑶台,却恰好和李青梧撞了时间。
三人碰面,杨裘和李青梧都面面相觑,倒是瑶台笑眯眯的,若无其事。
李青梧一来,瑶台自然是跟她手挽着手在道观附近的山上逛悠着,谈天论地,立刻把杨裘抛之脑后了。
杨裘还能怎么办?他自然别无他话,和扶风自觉地跟在了后面,和两人离得不远不近。
是若出事,也刚好可以上前救援的程度。
偏偏他们对上的不是别人,是前金吾卫的统领袁符。
即便他打晕瑶台、抓住李青梧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几乎已经看不出从前金吾卫的影子来了。
可扶风还是凭借那双癫狂的眼睛和声音认出了他。
对方虽然看着像是疯了,但武功却分高不差,迎面就是两道飞镖,扶风躲了一道,没躲过另一道。
杨裘一眼就看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镇定地提声问他有何目的。
袁符听了,就阴森疯魔地大笑,含糊不清地叫喊:“是他害我至此,是秋家小儿,还有你这贱货害我们至此!”
说着,他拿着不知从哪儿来的一把噌亮的小刀,狠狠一刀扎在了瑶台手臂上。
一刹那,原本被他打昏过去的瑶台疼得冷汗直冒,瞬间醒了过来。
李青梧被他另一只手拿着刀挟持,动弹不得,见状也是瞳孔一缩。“——瑶台!”
瑶台
朝他们几不可察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与此同时,袁符的声音又骤然提高了起来:
“让秋澈来!让他一个人来!”
这话此时来听,其实听不出到底是威胁,还是随口一说。
但眼下他们确实需要援助。
杨裘怕他带人跑了,于是暗地里给扶风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去找秋澈,自己留在这里,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秋澈赶到时,场面已经失控了。
扶风离开时,他们还在半山腰上,距离道观不远不近,而现在回到这里,此地却早已空无一人。
地上撒着零星血迹,在丛林的残枝败叶上,蜿蜒着蔓延出了一条路。
路的尽头,是悬崖。
茯苓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昏迷不醒,杨裘也站得远远的,捂着肩膀,指缝间隐约透出几丝血迹。
目光还警惕又担忧着看着悬崖边的方向,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袁符身后,瑶台的一条手臂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脸上也全无血色,手臂下垂,从指尖一点点滴落下血迹来。
正是她的血,为秋澈带了路。
李青梧则被绳索绑着站在悬崖边,距离身后的悬崖只有一步之遥。
后退一步,就是深渊。
袁符拿着刀,正对着她的脸比划,嘴里喃喃嘀咕着什么。
秋澈一瞬间心都凉了。
李青梧是第一个发现秋澈的人,目光不自觉往袁符身后扫。
对方也迅速察觉到了什么,以刀抵住李青梧的脖子,转头去看。
看见秋澈当真面色沉着、独自一人信步而来的时候,他眼中迸发出一阵剧烈的恨意,还有几分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先是愤愤喊了一声:“秋澈!”
杨裘应声回头。
秋澈路过他身侧时,不动声色和他微微颔了下首。
杨裘了然,最后隐晦担忧地看了瑶台一眼,退了几步,悄无声息地扶起一旁的茯苓离开了。
袁符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竟然也不阻止,甚至哈哈大笑起来,低头去看因为失血过多,已经瘫倒在地的瑶台,语气嘲讽:“我看你和那杨家小子眉来眼去,他方才又是一副十分担心你的样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