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的旧案,被翻出来只会给吴相的名声带来损失,有利无害。
可检举国公府有细作的人却又正是他。
秋澈呼吸都放轻了些。
一瞬间,她的思路百转千回。
吴易起昨天还飞鸽传信,没心没肺地给她递消息,不像是知道了这宗陈年旧案的样子。
哪怕退一万步,确实是吴相因为某些原因刻意将此事谋划暴露了出来,吴易起应当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李式仿佛并没注意她的反应,沉吟道:“更奇怪的是,吴相所检举的南夷细作,锦衣卫在国公府中是一个都没查到,可其他案子倒是一个接一个——除了袁统领中的也是迷迭香以外,这件案子和南夷人看上去毫无关联。”
他说着,将案情的卷宗递给了秋澈,让她自己看。
卷宗里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更多的情报,只是将昨日国公府里发生的事先后按时间记录了下来。
包括袁符瑶台被下药以及莹雨死亡的事。
和吴易起跟她描述的大差不差。
“如今崔爱卿等人焦头烂额,可这群老臣又催得紧,”李式叹气,忧愁道,“朕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爱卿看看,可能看出什么来?”
秋澈在对方看似不经意实则紧紧凝视的目光下,收起了卷宗,缓缓启唇,吐出一句:“此案牵扯复杂庞大,臣不敢胡说。”
“……”
李式无言一阵,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略有些不耐道:“朕让你说你便说!”
秋澈便面色谦逊地拱了拱手,开口第一句是:“依臣看,此案或许与上次的御花园一案有关。”
李式抬了抬下巴,看上去并不意外,让她细说。
秋澈道:“按时间来看,袁统领与那位瑶台姑娘同时中药,阴差阳错成了事。同等方法,同样用的是香炉,同样的迷迭香,和上次的御花园一案,近乎一模一样。”
“长公主殿下只是在后院中散步,却突然被那位宫女带去见了皇后娘娘,但一开门便撞破了这种事,甚至很快,皇后娘娘等人就赶了过来。”
“此时开始,那位宫女的影子,在案件中消失了。而宴会上的诸位夫人小姐,这时都在旁围观。后院之外的地方没有其他客人,并且也是少有下人的。”
“直到一个丫鬟出现,告诉大家死了人。”
“整件事情,疑点重重,”秋澈一边落子,一边有条不紊地细数道,“首先,袁统领是跟着皇后娘娘,保护娘娘安危的——他为何会出现在后院中?又与瑶台姑娘纠缠不清?”
“两人为何各执一词,都说是对方强迫了自己?”
李式似笑非笑:“或许只是借口呢?”
秋澈摇摇头没说话,又道:“这是其一,其二,为何引路的莹雨要说谎将殿下骗过去?在那之后她经历了什么?为何又会死在池塘之中?”
秋澈说到这里,李式又笑了:“难道你就没想过,是乐和在
撒谎、根本就没有人带她过去吗?”
“我相信殿下,”
秋澈却又露出那种青涩少年对心上人的憧憬来,“何况,殿下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为何没有必要?”
李式反问,“御花园一案中,她本该是你父亲下手的目标,只是侥幸提前离开才逃过一劫——”
“若是想要用同样的方法来报复人,却不小心用错了地方,于是慌忙赶去想要解决……这也不是不可能。”
“她若是要报复,也与国公府众人毫无关系,陛下这样的逻辑,未免太过勉强。更何况……”
秋澈顿了顿,随即用一种诡异的,谴责又伤心的目光盯着皇帝,道:“难道,连陛下您也不相信殿下了吗?”
“您不是最疼爱殿下了吗?她会不会做出这种事,陛下难道还不清楚?”
这些话一说出口,再对上秋澈略显怀疑的眼神,李式当即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咳了几声,心虚地找补道:
“自然不会,朕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看你们如此恩爱,想来乐和今后也能有所依靠,朕也算放心了。”
秋澈眸底温度很冷,脸上却是恍然大悟状道:“原来如此……不过陛下如此关着殿下和皇后娘娘也不是个好办法,外界议论纷纷,恐怕流言众多。”
李式做沉思状:“既然如此,待询问过她们的行踪后,你便带朕的口谕,让锦衣卫将她们都解了软禁吧。”
秋澈愣了愣,像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恕臣愚钝……”
李式冷哼一声:“这案子既然和御花园一案有关,负责查御花园案的是你,那这案子,朕便也交到你手上。”
“希望你别再让朕失望。”
秋澈面露喜色,俨然一副聪明但沉迷爱情的愣头青模样:“臣就知道陛下定然眼明心细!陛下实乃明主也!臣定不负所望,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场面话谁不会说啊。
这两句话就夸得李式顿时有些飘飘然起来。
其实以上这些内容,秋澈知道皇帝必定是看得出来的。
只是也许没有秋澈想的深。
但他方才要秋澈说出来,并非是要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