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这些,两人也正好走到了书房。
秋澈始终没有说话,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苦难已经过去,可是伤痛与疤痕仍在。
她不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予对方对过去选择的任何评价。
那是一种对李青梧的轻视。
见她神色认真凝重,李青梧反而笑了下:“不必这样苦大仇深的。我不希望与你提起这些,只能换来你的不开心。”
“现在到你了,”
她语气轻松,“我说完了,你呢?”
秋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说:“跟我来。”
然后拉着她一起进了书房。
李青梧被她拉得踉跄了下,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微微愣神。
似是想起什么,耳廓红了几分,很快慌乱地转过了视线。
可惜秋澈并未注意。
公主府是在赐婚当天皇帝封赏给李青梧的,她也只来过几次,成婚后,她又默认将书房让给了秋澈,并没有进过这里。
见两人进了屋,身后跟着的玉明和茯苓对视一眼,默契地停在了门口。
由于前段时间茯苓还因为主子莫名其妙被带走而对玉明玉砚甩过冷脸,昨晚又被迫一起听了自家主子同房的声音。
对视时,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一丁点微妙的尴尬。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不约而同地很快转过了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方。
而此时,书房里。
秋澈从小院搬来的行李不多,只有两个箱子,一个箱子是衣服,一个箱子都是书,都摆在这里,尚未整理。
——公主府的下人大半是皇帝让宫里安排的,有什么都喜欢往上面打小报告,你昨晚用膳夹了几筷子菜都能被知道得一清二楚。
即便箱子里其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秋澈也不喜欢被人窥视的感觉。
自己的所有物都是些什么,只有她自己有资格主动告诉别人。
她将书零零散散摆上檀木书架,远远看去,一片满满当当。
最后,秋澈又从放书的箱子底部拿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木制品,一一摆在桌上。
哨子、小木剑、人物或动物的雕像……
李青梧想问这是什么,张口又觉得这话若是问了,实在显得多余。
无它,因为这些东西,很明显都是秋澈做的。
虽然有些制作精细,有些看着粗糙笨拙,但都能在各种角落里,看出莲花的形状来。
她不禁问:“你……很喜欢莲花吗?”
秋澈想了想:“还好。只是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刻,又恰好觉得莲花还算顺眼罢了,就拿来做了私印。”
她又问:“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做的?”
李青梧抿唇笑笑,从袖囊中摸出那个鸟哨来,想起自己伪装身份和她接触的事,有些心虚道:“看出来的。”
鸟哨最底下,也有个
粗糙的莲花印。
但若非常常把玩,或是格外细心,也是不能发现的。
更何况在见到这些木雕第一眼,就能发现它们和鸟哨同出自秋澈之手。
见她频频朝这些木雕看去,似乎很是喜欢、又不太敢触碰的模样,秋澈似笑非笑道:“你若想要,再拿几个去玩也可以。”
李青梧连连摇头,刚要说话,秋澈又道:“其实东西不难雕,我这里还有很多,哪怕全给了你也无妨。”
“当初没有坚持要给你,是因为那时我们还是陌生人。”
李青梧动了动唇,干巴巴地接了句:“那现在呢?”
“现在?”秋澈理所当然道,“现在当然是盟友啊。”
李青梧莞尔,但还是摇了摇头。
“为何不要?”分明她很喜欢的样子。
“都是你自己做的,”李青梧轻声道,“就算现在用不少了,可这些,你也可以留着做藏品啊。”
秋澈:“我不在意这个。”
见李青梧仍然踌躇,她掀袍在斜阶上就地坐了下来,佯装无奈叹气道:“玉明玉砚手里也有不少,还眼馋着我手里的,我都没松口。你若不要,那我就送她们了。”
李青梧立刻道:“要!”
两相对视,李青梧一瞬间脸红得不成样子。
秋澈笑着拿了个小盒子,将木雕又一个个摆进里面,看她实在窘迫,也不再多说,转移话题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看这个吗?”
李青梧摇头。
秋澈道:“你坐。”
这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李青梧迟疑了一下,也学着她要在斜阶上落拓地坐下来,被秋澈笑着拦住,伸手帮她拽了一张小凳子过来。
李青梧慢吞吞道:“其实,坐在地上也没关系的。”
“你是公主啊。”
就该不染尘埃才对。
跟着她一起席地而坐像什么样子。
“我在宫里才是公主,是皇帝的女儿,”李青梧垂眼看她,“在这里,只是你的妻子,是秋李氏。”
“你也说了,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我想和你并肩坐着,有问题吗?”
后一句话,听着本是有些暧昧的,可放在两个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