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崔文申的影子出现在宫殿屋檐下,语气冷淡,“陛下不会见你的,请回去吧。”
景阳宫殿外纷雪飘扬。
徐贤妃站在雪地里,只披着一件披风,身影单薄,浑身冷得发抖。
站在旁边的宫女撑着一把伞,也在低声劝她:“娘娘……雪下大了,还是玉体安康最重要,先回宫吧。”
徐贤妃避开她的搀扶的动作,一边呵出白气暖手,一边抬头看向屋檐下的崔文申。
“陛下是不能见本宫,还是不愿见本宫?”
崔文申沉默。
徐贤妃仍不甘心,扬声道:“若陛下不见,那本宫就等在这里,何时能见了,本宫便何时面圣!”
“您再这样等下去,哪怕冻坏了身子,也只会惹陛下生气。”
徐贤妃一咬牙,道:“请崔大人秉明圣上,本宫身怀龙嗣,但求陛下怜惜,能见本宫一面。”
崔文申眼皮一跳,眼神略带诧异。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转身进了大殿。
不久,福子面带微笑地出来了:“娘娘,陛下请您进来。”
徐贤妃忐忑的心境终于安定了几分,冷着脸踏进了大殿之内。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旁燃着袅袅香炉,李式面色带几分病态的青白,看着很是疲倦,一边时不时咳嗽两声,一边拿着奏折在手中看。
抬眼见到徐贤妃,他表情有些古怪。
徐贤妃行完一礼,便急切地开口问道:“陛下,臣妾听说,您要让平邑去北匈和亲?此事可是真的?”
她性子率直跋扈,向来有话直说,皇帝也一直很是喜欢她的性格,夸赞过她性情天真烂漫。
然而此时,皇帝却是答非所问:“你说你怀孕了?”
徐贤妃顿了顿,难得没有同往常一样轻易被皇帝带过话题,而是固执道:“陛下,嫔妾问您,平邑要被送去和亲一事,可是您首肯的主意?”
这话问的要比第一遍犀利多了。
李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发脾气——徐贤妃所说若是假的,就不该避而不说,而是心虚躲闪了。
她有底气质问李式,反正间接证明了她没有说谎。
李式斟酌了下,点头:“是真的。”
他知道这事瞒不住,瞒了也没用,徐贤妃迟早要知道。
还不如实话实说了,免得徐贤妃以后又来闹他。
果不其然,徐贤妃瞪大了眼睛,立即不可置信道:“陛下——您疯了吗?平邑才多大?!”
“十岁,我知道。”
李式叹气道:“但北匈此次来势汹汹,急报昨日送回来,今早和谈的意愿就已经让人串回北境了,此时再去拦人,也来不及了。”
徐贤妃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事,是您一个人的主意,还是朝臣们都知道?”
李式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和不悦:“朕是
皇帝,朕决定要做什么,无需他们点头。”
徐贤妃紧紧皱眉,像是不认识他了一般:“可是……可是您不是最疼爱平邑了吗?她还这么小,怎么能送去和亲呢?”
李式耐心道:“平邑是如今咱们大夏唯一一位未出阁的公主,不送她去送谁去?何况十岁出嫁的先例不是没有,倘若她嫁给了北匈王,看在大夏的面子上,北匈王也必定不会亏待她……”
徐贤妃再也听不下去,扬声打断他道:“皇上,难道必须和谈吗?……难道和谈就必须只有和亲一条路可走吗?!先皇在世时同赵王一起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他打下这大好河山,难道就是用来如今给后辈送女儿出去和谈的吗?!”
“贤妃!”李式生气了。
他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徐贤妃下意识抖了抖,伸手扶住了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
李式见此,神色又缓和下来,却还是语气严肃道:“和谈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朕不怪你,但你也得知道,如今大夏国库空虚,多处花在民生建设上,已经支撑不起多大的战争消耗了。”
“何况打仗祸害的还是老百姓,”李式言之凿凿道,“以一人之身,换一国平安,有何不可?贤妃啊,做人不能太自私,能有这个荣幸和亲,也是青史留名的美谈一桩,你要识大体,为平邑高兴才是……别让朕为难。”
徐贤妃愣愣地看了他许久。
她扯了扯嘴唇,似乎是如他所言高兴一下——
但高兴不出来。
看她似乎是被自己吓住了,李式顿了顿,语气更温和了些:“你既然有了身孕,也不该为这些小事劳神……再说了,平邑走了,咱们不是还会有一个孩子的吗?如今皇后之位空置,若你为朕生下皇子,朕可以考虑考虑,将你抬为皇后……”
徐贤妃忍不住问:“臣妾若是生了皇子……能留下平邑吗?”
李式再次顿了顿。
随即用一种无言的,略显指责的眼神看着她,没说话。
这其实就已经是答案了。
徐贤妃垂眼很久,低声道:“若生下皇子,当了皇后,仍然不能留下臣妾的平邑,那是否说明,有朝一日,陛下要牺牲我的第二个孩子,要他也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