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大业大,禁得起折腾。
去请萧何的籍孺未归,椒房殿便送来还是小豆丁的刘恒。
“你是把吕家吓破了胆吗?后者竟把未来的皇帝送给我这不死不休的政敌。”韩信答应照顾刘恒后与刘邦打赌吕雉不会善罢甘休。然而比起缺筋的韩信,刘邦还是了解那个野心勃勃的讨厌婆娘,所以笑着扔出一块老旧的虎符:“乃公赢了。依照赌约,你得带恒儿替乃公跑一趟。”
韩信摩搓着褪色的虎符,心头与眼眶都微微发热:“诺。”
…………
如果给汉初的功臣定一个着急叛变的名单,那么韩王信一定高居榜首,难落第二。
如果问汉初的异姓王谁真有入关中为主的意思,那么包括韩信、英布在内的大刺头们一定指向蠢蠢欲动的韩王信,表示他们顶多是对自己分得的待遇不满,而韩王信是压根就没臣服之心,不仅看不起布衣出身的刘邦,甚至对“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项王也十分不满,觉得他们以下犯上,明明是以楚怀王孙的名义推翻暴秦,但又在天下武士云集响应后出尔反尔,派英布骗杀逃至郴县的楚怀王孙,这才有了楚系诸侯的离去与范增的第一次不满。
韩王信每每想起出楚怀王孙的下场,都会在那儿长吁短叹:“昔我先祖敌,今我他山石。”
因赵国丞相周昌的告发而被刘邦窥得反叛之意得陈豨也在下座叹道:“楚义帝(楚怀王孙的谥号)贤明而公正,有文王之德,武王之勇。”
“项羽以小人之心度贤王之腹,诱杀其于穷泉之旁,实乃一大憾事尔。”
说罢又斜眼去瞄韩王信的脸色,故作遗憾道:“若非天公不待贤者,尔今便是大王与义帝分天下耳。”
韩王信在刘邦的使者前活似被讯的犯罪嫌疑人,可是在目的明确的恭维下,他又有着满肚子怨气。看不起这,看不起那,走不出那秦末的历史,但又被楚汉之争回忆打醒,活得比项羽还拧巴——因为后者是拧着拧着就把事情给办了,而韩王信是拧到最后一无所有,甚至在《史记》《汉书》上也只获得个“列传”,连“本纪”都没混上。
“公若有奇货可居之意,何不奉另一信公为主?何须在一苦地莽夫的身上浪费时间?“韩王信也不是傻子,看得出以信陵君为榜样,养了数千门客仆僮的陈豨绝非安分守己之辈,与那同样好养门客的张敖截然不同,一看就是野心勃勃之辈。
更重要的是,韩王信在高祖六年便迁入太原,定都马邑。虽还顶着韩王之名,可封地却在代国境内,处于一种王不王,侯不侯的尴尬状态。他想调动代国兵马,可是韩王如何去管代国的事?
而因刘如意尚小,代王空置,所以在周昌返京,张敖被贬宣平侯后,陈豨便总领赵代的兵马朝臣,成为事实的赵代双王。
这两人的结盟就是刘备曹操论英雄 —— 各怀鬼胎。
当然了,他两在能力上不能与曹操相比,道义上差了刘备十万八千里,所以都想怂恿对方试探一下刘邦的底线。
成了就以离石、中都,邯郸为界,做一赵佗似的偏安小王。
如若不成……
实力强于韩王信的陈豨握紧藏于袖中拳头,不甘的同时又必须承认他已没有问鼎天下的可能。
天幕一出,茫昧的人们都在期待明君,期待那个光辉美好的未来。
黔首们的最大愿望就是保持现有的平静生活,未来可以小赚一番。
地位不高的官吏小将亦是如此。
所以在无为的大环境下,陈豨这个风风光光的赵代“总兵”非常清楚自己很难鼓动黔首发起暴|乱,或是指挥两地的兵马对抗关中。
历史上的陈豨也是决定叛乱后才被现实狠狠扇醒——他所依赖的权力需要关中的认可,他所依赖的军队只当他是关中的大信号塔。
这一结论不仅打碎了陈豨称王的美梦,更是让他成为赵代的黔首噩梦——因为无法使唤军队,所以陈豨释放了囚徒,带着亲兵洗劫两地,最终成为各地驱赶的流寇。
讽刺的是陈豨的梦想是成为霸主,但在刘邦铲除异姓王的过程里,他只扮演了小丑的角色,甚至成为被铲除的异姓王向刘邦议和的筹码。
“大王虽至苦寒之地,可仍有为您效死的人。”陈豨估摸着韩王信从旧地带来的家臣里何人可用,差点摆出主人家的做派道:“诸如王黄、曼丘臣等走南闯北的商人可替大王联络匈奴单于,如此可为大王挣得喘息之机。”
陈豨下座拜了又拜,谦卑得让韩王信怀疑他是冒名顶替的:“公之言,初闻悦耳,细究却令吾背全是涔涔冷汗。”
韩王信对陈豨的说法感到心动,但又不想为此沦为陈豨的傀儡,所以在那儿疯狂挑刺道:“我以王孙之躯起于巷里,虽不是识文断经之辈,但也晓得周幽王的下场。”
说罢还凑近问道:“申侯引戎狄窃国,可使国祚长久于周乎?”
陈豨不语,告辞后打算单干,结果发现派去匈奴的男男女女都无法将天幕的内容宣之于口。对此,也有人想写出天幕的所作所为,但是握住刀笔的那刻大脑空空,像是患了失写症般只能划出断断续续的痕迹,或是直接戳破竹简,看得匈奴一愣一愣的,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