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岐拿出黄纸和笔了,准备记录。
和问口供似的,天子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韩佑在旁边满面不爽。
“不知将军为何要去南地?”
“感受国朝大好河山,看看风土人情,和你有鸡…”
“闭嘴!”
老八又给了韩佑一杵子,怕韩佑说错话。
其实俩人都有点表错情了。
天子呢,知道温岐的“能耐”,不敢让韩佑造次,怕韩佑背负骂名。
韩佑呢,其实也知道温岐的“能耐”,问题是他根本不在乎,他要是在乎名声,当什么仪刀卫掌刀人啊,凭他和老八的关系,随意找个衙署寻个闲散的职务,乃至直接要个县子、县男之类的爵位都没问题,不行就花点钱呗,该省省该花花,万事找老八。
“温司业,如实与你说之前,朕想问,你为何关注韩佑。”
“元日至,国朝元年,吾自是要补录要事。”温岐淡淡的说道:“京中坊间、士林,进来皆提韩将军,吾自是要询问一番。”
天子双眼一亮:“既是补录国朝要事,何须问韩佑。”
说完后,周老板不等温岐再开口,连忙对文武说道:“快去,将诸位爱卿们叫来。”
文武迅速跑开,温岐则是面带微笑。
周老板也是操碎了心,深怕韩佑哪句话说的不对,这才让文武给尚书们都叫来帮着韩佑“回答”。
温岐也不知看没看出周老板的小心眼,只是面带标志性的笑容,笔也没放下,站在雪地上,耐心的等候着。
“有劳陛下,有劳韩将军了,吾不久留,待问过一些事后,再寻几个庄户随意攀谈一番就会离去。”
周老板戒备了起来:“庄户见过什么世面,有甚可聊的,有事问朕,问群臣便好。”
“此言差矣。”温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这世道,有很多面,不止是陛下能看到的一面,陛下在宫中,看着名家字画,在沙场,亲身经历过人间炼狱,在龙椅之上,见过百姓疾苦,那是您的世面,庄户们,皆是百姓,在城北,砍过木柴,在山上,放过牛羊,那是他们的世面,您见过天下富贵,尝过珍馐美味,百姓们也见过繁花满山,仰望过满天星斗,所谓世面,不过是这天下的一面罢了,试问,谁又比谁更见过世面呢。”
“特么高论啊!”
没等老八开口,韩佑竖起大拇指:“温司业高论,就是这个道理,老八…不是,陛下的世面是他的世面,庄户也有庄户的世面,说的对。”
老八没有骂韩佑,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温岐的话。
群臣们来了,连吏部尚书赵泰、兵部左侍郎黄有为、寺卿徐文锦以及吴定弼等人也都来了,几个国子监的老头也过来看热闹了。
宫寒等人乐呵呵的,这都和开朝似的,朝堂上说的算的都来了。
天子一看大家都搁这杵着也不是回事,又带着人回到了戏院中,韩佑也让朱尚搬来个大圆桌。
大家还真不习惯坐这种圆桌,面色各异。
俩皇子,周统站在天子身后,周衍站在韩佑身旁。
好好的一个山庄元日宴,因温岐的到了,气氛变的越来越尴尬。
众人落座后,温岐竟然直接看着韩佑发问了,开口就是一副要找茬的模样。
“昨日城东一处药铺,被强闯入内,搜罗了药材十车,不知将军可知此事。”
君臣们面色变了,周统也是眼眶暴跳。
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都知道韩佑出于好心,但是温岐问起来的话,不方便说,很不方便,而且越解释越乱。
韩佑微微看了眼周统,他知道,绝对是这个白痴干的,打着前朝余孽的名号不给钱。
眼看着君臣面色都不好看,韩佑开了口。
“哦,这事啊,我知道,不过是外包出去的。”
温岐一边写一边问:“外包为何意?”
“我们仪刀卫想要买药材给百姓,人手不够,只能雇人,将钱给他们,让他们帮我们拉药材,他们的行为与我们仪刀卫无关,外包给了城北赵记牙行。”
“原来如此,那么城南米铺被砸,也是外包的?”
“当然不是,是第三方合同,我们收米,有人主动找上门,可以帮我们买,他们怎么买的,我们仪刀卫也不清楚。”
温岐记录了下来,头也不抬:“城南于记铺子掌柜挨了打,此事将军知晓吗,难道也非仪刀卫的人马?”
“这个的确是我们仪刀卫的人马。”韩佑扭头看了眼周统,随即正色道:“不过动手的军伍是在实习期,实习期的意思就是我们没有上下属和管理关系,要实习三个月才能在军中造册,实习期出错的话会被开除,如果他有错,我们会开除。”
“原来如此,于记铺子掌柜去了京兆府击鼓鸣冤,要状告仪刀营,听闻被京兆府衙役赶了出去,将军知晓吗?”
“知道,那个衙役是临时工,穿着衙役的衣服,实际上不是衙役,京兆府的造册上面没他的名字,查无此人。”
温岐抬起头,似笑非笑:“那昨日妙金堂之事,将军作何解释,有人可是亲眼见到了将军从妙金堂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