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治殿中,周老板正在画画。
书案旁,满是揉成一团的纸张。
周老板刚画了个傲立雪中的青松,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这次如何。”
“不好。”
文武摇了摇头:“不合景。”
周老板失去耐心了:“这也不合景,那也不合景,那你说画什么合景!”
“学生觉得还是给些封赏吧,实惠一些,总画这不值钱的破…画这丹青妙笔…”
文武抓起周老板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人家韩公子也不稀罕呐。”
“那你说朕赏什么,高官高官不行,他是天子亲军,也不在乎,厚禄厚禄也不成,朕还他娘的指望他过日子呢,封为勋贵也不是时机,会害了他。”
周老板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这混账东西也是,为何…为何要总是为朕分忧啊,朕都不知该如何赏赐了他,哎。”
文武也挺愁眉苦脸的,主要是跟着丢人,好歹是当皇帝的,都没办法赏赐人家,能不丢人吗。
出了长垣那档子事后,天子最忧愁的就是两件事,一件事百姓不信任朝廷,一件事京卫不行。
京卫的事,韩佑入宫当场就给解决了,提出了可行性极高的解决方案。
至于百姓,韩佑则是在没有和天子商量的前提下弄了个“工律”。
工律天子看了,拍案叫绝,虽不是速成之事,却可徐徐图之,一旦做成了,这就是他新君周恪登基后浓墨重彩的一笔,可以载入史册的一笔,距离明君更近一步。
越是看那“工律”,天子越是欣喜,换了以前,天子肯定会说这是一派胡言,可人家韩佑的四季山庄就是这么做的,有着现成的成功案例,那么一派胡言也就会变成真知灼见了。
天子感慨万千,以前他还觉得是自己这个当皇帝的罩着韩佑,现在突然发现,好像一直都是韩佑在关键时刻罩着他,不声不响就将事情给做了。
尤其是这一对比,人家给皇帝当差,都是为了升官发财,韩佑倒好,咔咔降职,完了还散财,从最初的统领都降到小旗了,都快没得降了,钱庄中也没什么存款,有钱就投入,要么让百姓赚,要么是利国利民之举。
一次两次还好,三番五次总是这样,即便脸皮厚入城墙的老八也觉得不好意思,问题是封赏什么都不行。
既然无法封赏,老八只能画画了,结果怎么画怎么觉得不合适,无论画什么都无法表达他内心愧疚、喜悦等诸多心情。
“要不,要不朕去山庄和拜个把子算了。”
文武:“…”
“你说…”老八略显不确定的说道:“他能同意吗?”
蒜公公鬼使神差的说道:“要不学生送张圣旨过去吧。”
“圣旨?”
“是,韩公子想要什么,自己写上就好了。”
“放屁!”周老板破口大骂:“他要是写皇宫,写皇位,难不成朕还真给他不成!”
蒜公公如同看弱智一般看着周老八:“陛下您觉着韩公子会这么写?”
周老板楞了一下,老脸通红:“倒也是,韩佑哪里会这般胡闹,他若是胡闹之人,也不会陪着朕走到今日,可这…会不会太儿戏了?”
“圣旨有无内容是其次,韩公子不会在上面写些什么,重要的是,陛下您有这心意,再者说了,前些日子不是给过一封空白圣旨吗,不过那时是要办差,事急从权,差事办成后韩公子也没有交还圣旨,留着当个玩物也成,传给子孙后代。”
“你这么一说…”
周老板恍然大悟:“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好,也好,那便这样办了,回头你挑一张,挑一张干净的送去。”
蒜公公笑吟吟的应了一声。
周老板也很满意,乐呵呵的。
就在此时,禁卫跑到了殿中:“陛下,楚王殿下已到宫外,言入宫面圣。”
“老二?!”
周老板眉头一抖:“他怎地回来了。”
禁卫没吭声,他哪知道啊,当值的校尉通知的。
文武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这种天家的事他不好开口。
“周统,周统。”
周老板微微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传进来吧,朕在这里等他。”
“是。”
禁卫匆匆跑了出去,周老板的面色也说不上好看不好看,只是眯着眼睛,一言不发。
文武弯腰将地上的画纸捡起来后刚要扔到火炉了,天子叫道:“作甚,留着改日你乔装一番卖了多好,慢着…”
周老板神情一变:“朕记得前些日子就让你出宫将朕的佳作卖掉,钱财呢,不会是你个狗日的给贪墨了吧。”
“贪墨倒是未贪墨,吃了。”
“吃了?”
文武没好气的说道:“去了京中南市,将画作给掌柜的看了,掌柜的给了学生两张馕饼充饥。”
“你是不是寻错地方了?”
“南市跑遍了,就那一家开价高,给了两张馕饼。”
老八:“…”
文武直接将那些破画扔到了火炉里后,刚要去搬绣墩,老八摇了摇头:“莫要折腾了。”
蒜公公犹豫了一下,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