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真相大白了,韩佑没有错。
如果有的话,那便是韩佑太过善良,善的太过极端,善的格格不入,这世道,容不下这种善良。
这就是韩佑之错,朝廷之过。
韩佑用他的善,揭露出了赤裸裸的真相,令太乾殿中所有君臣都无颜面对的“错”,这便是无颜之过。
臣子们会对韩佑施礼,却不会对天下百姓施礼。
因为朝廷不会错,不能错。
因为臣子在乎颜面在乎脸,所以他们不要脸。
无人承认,就不算过错了。
司徒羽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韩佑的肩膀:“韩兄,陛下叫你过去。”
“哦。”
韩佑低下头,捡起积雪捧在了脸上,直到积雪慢慢融化,站起了身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也只有陆百川、江追、伏鱼象三人刚刚注意到,韩佑落下了一滴泪,这滴泪,不知为谁而流,或许是为了这世道,或许是了百姓,或许是为了他自己,更或许是因绝望。
也只有韩佑自己知道,是因为标价!
百姓心中的标价,他们对自己的命,自己的一生,早已有了标价,因这世道而定。
百姓们认为,韩佑给的价格太高了,太高太高了,高的令他们心生恐惧。
那一滴泪,是因这操蛋的世道,容不下善意,容不下任何对百姓的善意。
待韩佑走回君臣这边时,大老黄已经动手了,对赵中正出手了。
不过大老黄没亮出屠刀,反倒其他几位老大人丝毫不掩饰对赵中正的厌恶。
当韩佑走过来的时候,赵中正正在“狡辩”,说乱民是有的,他只是如实禀报罢了。
其实按照这个说法吧,赵中正还真能全身而退,可他不知道的是,吏部尚书赵泰、礼部尚书钱寂、户部尚书孙守廷、工部尚书周正怀,外加户部左侍郎司徒羽,都想刀了他。
其他人刀不刀他,无所谓,主要是天子也想弄死他。
韩佑用极致的善叫大家认清楚了一个赤裸裸血淋淋的现实,朝廷根本不得百姓信任,哪怕是天子亲军都没用,朝廷越善,百姓越怕。
归根结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正是某些官员,某些世家,在历朝历代不断经营,令百姓寒了心,慢慢失去了对朝廷的信任。
一个国家,不得百姓信任,那么这个国家也快完蛋了。
赵中正千不该万不该,利用长垣百姓与韩佑的善意来攻讦韩佑,天子和几位老臣岂会容他。
“微臣今日与工部主事寻军器、工料,恰逢此事,见了城北百…”
“够了。”
与几位老臣叫唤过眼神的周恪冷声打断:“赵中正,你谎称乱民,险些酿成大祸,朕还听闻你与前些日子赵泰赵爱卿之女被掳一案有关。”
伤心至极的周老板完全没了耐心:“夺了官职回府闭门思过,倘若赵爱卿之女被劫一案与你有关,刑部、大理寺严惩不贷,就交由仪刀卫彻查吧。”
“陛下,微臣何罪之有?”
赵中正面色剧变,仪刀卫查,不就是韩佑查吗,韩佑查,那不就是想怎么整他就整他吗。
很多人就是这样,整别人的时候特别来劲,一旦被别人整,马上变的无比委屈了起来。
“何罪之有?”周老板冷笑连连:“你当真以为朕是瞎了,聋了不成,以为你那些手段,那些伎俩,朕当真看不出来吗,朕意已决,胆敢再罗里吧嗦,便押入大理寺地牢吧。”
说穿了,赵中正终究是个监正罢了,如果没有赵家的光环加持,这监正的影响力甚至不如工部。
军器监就是如此,在京中最没实权,反倒是各道军器监权柄很重。
其实天子还真不算不讲规矩,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懒得走程序。
夺一个监正的官职,肯定要走吏部,赵中正给人家吏部尚书的闺女都劫走了,赵泰巴不得呢。
“陛下息怒,这不符法度。”
赵中正还没吭声呢,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家伙给他求情了。
大老黄望向皱眉不已的天子,沉声道:“赵监正执掌军器监,城北用工,工料消耗甚大,要知工部不少工料是可打制成军器的,赵监正前来视查,并无不妥之处。”
这话一出口,君臣都懵了。
赵中正一看大老黄要为自己开脱,顿时明悟了,黄哥仗义,自己的大宝剑终究是没白送。
“黄有为!”
一旦事关百姓脾气就变得极为暴躁的司徒羽冷哼道:“早不查,晚不查,偏偏今日查,早不乱,晚不乱,偏偏赵中正来了便乱了,你如何解释!”
黄有为那就和没注意到其他人异样的表情似的:“司徒左侍郎的意思,难不成今日这乱子是赵监正引起的,好,若是你有此意,那本官要问,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你…”
司徒羽气的够呛,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而且大家都耳闻过韩佑和赵中正的间隙,问题是大家还真没证据今天这一出是赵中正搞的。
韩佑略显错愕,大老黄到底哪头的,怎么一副要保赵中正的模样?
要知道今日虽说波折不断,过程也不是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