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吊住的张缇哭了,嚎啕大哭。
他知道自己会死。
他知道自己保不住亲族。
他无比的懊悔,懊悔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坑害百姓,落得如此下场。
韩佑只是嬉皮笑脸地望着痛哭的张缇。
他喜欢看官员哭,喜欢看的时候露出笑容。
因为他知道,哭是因后悔,面对后悔的官员,韩佑总是幸灾乐祸。
他们后悔,是后悔做了那么多罪大恶极的事。
为什么后悔呢,因为被抓到了,因为会死。
如果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依旧做着错事,只是会更加小心,小心翼翼的不被抓到。
江追不断跑上跑下,汇报着最新进展,挖通了没,通了后挖了多少丈等等。
陆百川则是将剩下的旬阳两巨头也挂了起来。
没有歪脖树了,陆百川则是费劲巴拉的将断木插在地上,用刀砍出个凹痕,挂住绳子。
看的出来,大川儿是个有仪式感的人。
韩佑不会挖山,也不愿意瞎指挥外行指导内行,干着急也没用,只能给自己找点事打发打发时间。
来到了被挂着的王坤良面前,韩佑将这老东西嘴里的破布塞了出来。
王坤良怒目圆瞪,声嘶力竭。
“老夫是进士出身,诗礼传家,韩佑小儿,你敢…”
韩佑一把将破布塞了回去,翻了个白眼:“你已经丧失说话的权利了,割了他的舌头。”
跟在韩佑身边的,只有风白和陆百川,大川儿正在固定木桩子,风白却是面如土色。
韩佑刚来到满面煞白的张昶胜面前,皱眉回过了头,因为没听到惨叫声。
风白傻站在那里,吞咽着口水。
韩佑冷声道:“你聋了,我叫你割了他的舌头。”
“他…他…”
韩佑满面失望之色,吹了声口哨,远处的伏鱼象匆匆跑来。
“少爷。”
“割了那老头的舌头。”
“成。”
伏鱼象抽出腰后短刀,满面狞笑,一拳击打在王坤良枯瘦的腹部。
老棺材闷哼一声,疼的险些晕死过去,下一秒,下巴又被捏开了。
邦邦两拳,本就残存不多的牙齿碎了半嘴,舌头被拉出来后手起刀落,鲜血喷洒在了空中。
“住手!”
风白突然大吼一声:“他们有罪,可明正典刑,这是国法,天子亲军也不能滥用私刑!”
这一声大吼,不止是韩佑愣住了,陆百川和伏鱼象都傻眼了,刚跑来的江追目瞪口呆。
伏鱼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刚要冲过去,陆百川一把拉住了他。
大川儿冷笑了一声:“这种鸟人,不值得你费心尽力提携。”
“小爷不用提携!”
风白突然解开腰间长刀扔在了地上:“老子刚刚杀人了,就在一个孩童面前,杀了一个王家子弟,那人,很有可能是孩童的爹爹,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暴徒,还有你!”
风白抬手指向韩佑,大吼道:“你只说去抄家,没说要杀人,你凭什么杀人,凭什么割了人家的舌头,天子亲军就能如此无法无天不成。”
韩佑没吭声,而是看向伏鱼象,满面揶揄。
伏鱼象不怒了,沉沉地叹了口气,脸上浓浓的失望之色一览无余。
他理解风白。
自己第一次杀人,砍的也不是敌军,而是乱民,在被裹胁蛊惑的乱民,砍的长刀都卷了刃。
冲杀了许久许久,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平了乱,夜间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不敢睡觉,睡了之后就会做噩梦。
那时,他不像风白这般有勇气,即便质疑上官,也不敢当面说出什么。
他是质疑了领军的校尉,那些乱民也是百姓,不过是被蛊惑了,即便跟着山匪残害了不少流民百姓,罪不至死,至少不是主谋,为什么就全部砍了呢?
他想不明白,直到许久许久之后,可能是几个月,可能是几年后,他才知道如果不杀那些乱民,他们就不会投降,不投降,会回到山里变成真正的山匪,杀人如麻的山匪,事实上,带头的那些山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山匪们,曾经也是手无寸铁老实巴交的百姓们。
“让他去开山吧。”
韩佑并没有生气,挥了挥手:“别让我再见到他,杂兵永远是杂兵,烂泥扶不上墙。”
风白冷笑连连:“老子不干了!”
韩佑根本没鸟他,江追、陆百川、伏鱼象已是冲了过去。
伏鱼象一脚将风白踹翻,刀鞘重重地砸在了风白的脸上,身上,一下又一下。
他怒,不是因为风白和韩佑吼叫,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理解风白,从一个读书人变成一个要杀人的军伍,总会有或多或少的坎儿迈不过去。
他理解归理解,但是不代表可以容忍风白队韩佑无礼,尤其是那一声“老子”,很容易让他伏家灭门。
风白已经不是第一次挨揍了,蜷缩在地上,用力的护住脑袋,双眼,望着远处的半截舌头。
那半截舌头似乎是在嘲笑着他。
风白知道,王坤良或许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