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的四刀下来,可谓快、准、狠!
再一个是大老黄往那一站,谁想反对,哪怕不考虑韩佑,也得掂量掂量是不是黄有为的对手。
这也就罢了,陈永志也不知道是让韩佑给怎么忽悠的,直接瘸了,硬着头皮给出了建议。
科考是大事,关乎江山社稷,科考舞弊的人都是初犯,让他们服三年军役小惩一番罢了,至少还能参加下一次科举,要是连这个都不服的话,可以,服徭役三年不说,功名也没了,终生不得科举。
天子当场没下定论,带着一群重臣回小院开会研讨去了。
韩佑只负责整活,这活好不好看,才艺够不够绝,他不管,也不想去参与。
事实上不用他参与了,有大老黄把关呢。
第三日科考,韩佑依旧不老实。
考舍区域一分为二,作弊的、买题的、考了也白考的,弄到了西侧,大部分都去了西侧。
剩下的依旧留在东侧,也就是“真正”的考生,可以说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没买题,没作弊,能坚持下来,从头到尾毫无怨言,也有真才实学的,一共五百来人。
五百五十一人,比韩佑预想中的多,多的多,这五百多人,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这也是为什么华夏文明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依旧延续下来的原因,不断去传承的,除了这个世界上最勤劳的百姓们,还有这些真正的读书人。
五百多名读书人趴在书案上,奋笔疾书进行最后冲刺,目光清澈,字迹力透纸背,这些才是真正可以称得上诗礼传家有传承的世家子。
至于另一帮人,心里别提多恶心了,陪跑也就算了,还得陪到最后一程,完全是当陪衬了,这哪是来科考的,完全是来丢人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这些人终于明白韩佑的用心良苦了。
韩大校尉,并不是为了故意恶心这群人,明明失去了考试资格还要继续科考,真心不是为了恶心他们,而是为了“童叟无欺”。
原来科考是要收钱的,吃饭、考舍,都要用钱,真正的“考生”不收钱,山庄免费服务,作弊的,收钱,用韩佑的话来说,就是这群龟孙揍的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和四季山庄的场地与众多工作人员的精力,给钱是应该的,既然给钱了,肯定要服务到最后,一次给科考这个项目体验完,不能中途而废。
就韩佑这一番话说的,给七八百考生说的都想找他拼命了。
收费收的还很多,一人两贯五百文,对老百姓来说,这都够全家几口子一年的生活费了。
这钱也不是马上收,反正科考之后要服役,从军饷里扣。
然后韩佑还没说每个月给他们发军饷多少,反正肯定是有,但是看意思是这三年来得打白工。
这就等同于,山大陪读,不但白玩儿,还得倒贴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闹心闹到大肠里。
好多考生都哭了,哭的稀里哗啦,痛不欲生,一想到要在军营中待三年,毫无心理准备。
他们没准备,伏鱼象有准备,但凡哭的、叫的、嚷的,科考项目也别体验了,直接带走,扔姬鹰刚盖好没几天的营区里去。
天子明明还没做决定,韩佑已经这么干了,群臣还说不出个什么,只能不断叹气。
第三日下午,韩佑来到木台前,冲着君臣施了一礼,什么都没说,让开身。
周老板站起身,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放眼望去,那五百多名考生坐在考舍里,安静、淡然,一笔一划。
这才是他想要的考生,要的官员,要的良才。
这一刻,周老板突然觉得,考生是多了,千余名考生,真的多了,五百多人,够了,足够了。
兴德元年首次科考,就这么结束了,无论君臣满意不满意,都结束了,一地鸡毛,一地无奈,一地喜悲,也是一地感慨。
仿佛是一场闹剧,却是最公平的科考。
将读书人的脸打的啪啪作响,可韩佑又让天下人皆知,是读书人,自己将脸凑了上来。
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不应是因读书人,就可以随意作弊,不应是世家子,就可以随意践踏公平。
当四季山庄每隔八十米就燃起了篝火,点燃了灯笼,烤上了各种肉食送上了各种美酒时,韩佑目光中满是欣慰,冲着考舍方向施了一礼。
“你们,才是盛世的希望!”
韩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着:“你们,才是未来,你们,更是标杆,天下读书人的标杆!”
刚走出没多远的君臣,齐齐回头。
天子露出了笑容,钱寂露出了笑容,许多人,都露出了笑容。
赵泰等人,则是感慨万千。
这一刻,他们终于从韩佑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力量,一种这三日来无声嘶喊的力量,一种无比渴望公平与公正的力量。
被庄户与仪刀营军伍带到篝火旁,正要载歌载舞的考生们,齐齐看向木台,看向了黑暗中那个用尽力气如同小孩子一般大喊大叫的身影。
越来越多的人躬身失礼,就连不少作弊的考生们,也是如此。
很多人,很多作弊的考生,突然有些悔恨,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