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对教书的人,总是有一层滤镜。
可他也不想想,隐姓埋名在儒生繁育基地并且杀人毁尸灭迹的一群老头子,那能是正儿八经教书的老夫子吗。
就这七个老头,早就看穿了这个世道的本质,人命,不值钱。
不过大部分人认为是草民的命不值钱。
七个老头则认为,官员的命也不值钱,你们觉得草民的命不值钱,好,那我们就让你们的命也不值钱。
活了大半辈子,除了将一生所学传授出去发扬光大,七个老头着实是没什么其他在乎的事了,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更别说别人的命了。
再一个是六部九寺中,这群老头最瞧不起刑部的官员。
因为他们当年干掉了国子监那么多学官后,刑部到现在还没查出个头绪,就这群酒囊饭袋,活着除了浪费米面外没有任何价值,哪怕是左侍郎。
韩佑也是没想到这群老家伙们这么无法无天,反正大家都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三言两语将情况说明了一下,不止是刑部的事,主要是因为宰辅申屠罡。
提到申屠罡,就难免提到邬明月,提到邬明月,就难免往死里埋汰申屠罡。
谁知韩佑说完后,段千峰与宫寒二人面色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一般。
“邬家那小丫头,老夫是知晓的。”
段千峰咬牙切齿道:“至善之人,当年即便老夫隐居山林,也听闻过她的事迹,出身不俗,却愿悬壶济世,没想到竟被申屠家如此逼迫。”
“是啊。”
韩佑叹了口气:“所以我得将她娶进门,只要这样才能保护她,哪怕委屈了我自己,哎。”
几个老夫子突然觉得韩佑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娶宰辅家的儿媳妇,这种作死指数可以说与天下儒生对着干不相上下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申屠罡,一国之宰辅,天下闻名的方正之臣,人设突然就这么塌了。
看的出来,七位老夫子极为失望。
不管他们杀了多少人,终究还是文人,与其他文人不同的只是他们会杀人罢了。
申屠罡从某个层面上来讲,不止是百官之首,也是文人之首。
现在韩佑将申屠罡的真面目暴露在七位老文人的面前,老夫子们感慨万千,对这世道又是失望了几分。
一国之宰辅尚且如此,这朝堂,还有救了吗。
“好了好了。”
韩佑拍了拍手掌:“申屠罡是我的事,你们只需要给陈玉安叫来就好。”
几位老夫子面色复杂的离开了,只留下负责悟文堂的段千峰。
要说这七位老夫子,相比较的话韩佑只对宫老夫子与段千峰俩人印象比较深,老宫脾气比较暴,段千峰正好相反,每天像个老好人一样。
“韩统领你强行保下邬家丫头,定会被那申屠老匹夫算计,日后可要小心行事。”
韩佑打了个哈欠,不用老段说他也知道,而且申屠罡已经动手了,要不然他来国子监干什么。
过了片刻,远处快步走来一名监生,正是雅风九友之首陈玉安。
陈玉安跑了过来后,都没敢仔细打量韩佑,低着头先是冲着段千峰行了一礼。
别看段千峰在韩佑面前和个慈善大爷一样,在监生面前,那就和谁欠他一个老伴儿似的。
“混账东西!”段千峰面色一沉:“跪下。”
“扑通”一声,陈玉安跪了,面色煞白。
从跑来到跪下低着头,这家伙都没看清楚韩佑,光见了个从三品武将的官袍。
段千峰站了起来,走到陈玉安面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差点没给这小子呼倒。
韩佑都看傻了,陈玉安怎么说也是左侍郎之子,说打就打?
陈玉安挨了一耳光,屁都不敢放,连忙跪正:“学生知错,先生莫要动怒,莫要气坏了身体。”
“说,错在了哪里!”
陈玉安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说道:“学生…昨夜叕逛花船了?”
段千峰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韩佑。
老段也是个逗逼,给人家一个嘴巴子,完了自己都不知道因为点啥。
见到段千峰不吭声,陈玉安说道:“那一定是因学生这几日下午下午偷偷跑出了国子监。”
这小子说完后还不敢抬头,听见没声音,犹豫了一下:“是因学生…扒了吴监生的衣服将他踹进池塘里吗?”
段千峰气的鼻子都歪了,扬起手又是一耳光。
这一耳光势大力沉,直接给陈玉安呼倒后眼冒金星。
陈玉安脑瓜子嗡嗡的,还得赶紧跪好,口不择言的说道:“先生莫要再动怒了,学生今夜就去给刘监生赔礼,再不会调戏他的表妹,或是在监中放印子钱,先生息怒。”
韩佑:“…”
段千峰也是服了,这些事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实在没想到自己天天教授的就是这么个完蛋玩意。
韩佑无语至极,本来他都没想好怎么威胁陈玉安来着,结果这小子上来自己全招了。
陈玉安不知道为什么,吓的够呛,见到段千峰这么生气魂儿都快吓丢了,跪好之后邦邦邦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