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人的做事风格上,多多少少就可以看出这个人长没长脑子。
邬明月不能说没脑子吧,反正她的智慧与外貌不太搭。
刚跑出申屠府,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没带钱。
想要出城,就要排队。
平常不用排队,申屠府的轿子或马车畅通无阻。
现在她不但要排队,还没带钱。
钱需要去车马行雇轿,总不可能沿着官道一路走。
走也不是不行,她穿的是罗裙,看着就知道不是不普通,却又没带丫鬟或是下人,步行,怎么看怎么可疑。
所以说,邬明月真的没什么脑子。
“少夫人少夫人。”
门口的门子突然冲了出去,追上了邬明月。
邬明月吓坏了,以为自己被识破了,心虚的厉害。
门子回头张望了一下,低声问道:“少夫人您要去哪?”
“我…”邬明月目光有些躲闪:“去给少爷抓药。”
门子年纪不大,十四五,注意到邬明月脸上的泪痕,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小的给您叫个丫鬟陪着吧,需要带些衣物吗?”
邬明月愣了一下,门子一咬牙:“要是您出城,小的送您走,您候上片刻,别露出马脚。”
说完后,不待邬明月吭声,门子跑了回去,
门子没有名字,叫小六。
小六算不上名字,只能说是个身份,门子的身份,上一个身份,叫乞儿。
半年前小六在街上乞讨,被马车压到了小腿,北市百姓将其抬到了医馆中,恰逢邬明月去抓药,顺便给小六治了伤。
腿伤哪是一时片刻就能好的,医馆是医人的地儿,不是养人的地儿,小六又是乞儿,风吹日晒哪里能养好伤,邬明月就将其带回了府中。
偌大个申屠府,少夫人带回来个下人,没人会多嘴多舌些什么。
在府中养好了伤,自此小六就成了奴仆,管家见这孩子机灵,就安排其当个小门子。
门子也分大小,小门子就是负责开门、提东西、传话等杂事,大门子才负责开口。
小六很机灵,和大门子说少夫人要他帮着去抓药,回到了杂役房中取了所有积蓄,二百多文钱,又跑了出来。
邬明月终于看明白这小子是帮她打掩护,感激一笑。
小六低声道:“您别笑,笑了会露出破绽。”
邬明月赶紧板起脸。
二人快步往前走着,小六低声道:“过了巷子少夫人您得快些走,少爷已是在后院中叫嚷了起来。”
邬明月的心怦怦跳,如同做贼一样,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出京城。
二人越走越快,终于出了泰隆坊,小六拿出了一个破布口袋,交给邬明月。
“少夫人,雇轿夫得用府牌,您只能走出城,您又未佩戴面纱,太惹眼了,出城前会被追上的,您拿着钱,要是被追上小的帮您挡着。”
说到这里,小六憨笑道:“就是不知小的能拦多久,您可莫要回头,往人多的地方跑。”
邬明月的眼睛红红的,重重的点了点头。
二人继续走,出了泰隆坊,邬明月突然拉住了小六的手,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小六羞红了脸,邬明月让他想起了姐姐,儿时也是如此,拉着他的手奔跑在青青绿草之上。
其实申屠府中不止小六愿意帮助邬明月,不少下人也是如此。
少夫人邬明月太过心善,而少爷申屠鸣则是性格乖张暴戾,动不动就打骂下人。
可下人又能如何,自己都是下人了,要如何心疼锦衣玉食的主子,他们是下人,又不是后世的追星脑残粉。
眼看快到进入人群密集的北市了,后方传出了总是令邬明月总是从噩梦中惊醒的声音。
“贱女人,你还敢跑!”
邬明月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申屠鸣亲自追上来了。
小六止住脚步后一把推开邬明月,大吼道:“少夫人快跑,小的拦住他们。”
邬明月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泪如雨下。
她知道,申屠鸣身体状况无法独自骑马,肯定是带着一众家丁追赶而来的,一旦被抓了回去,有生之年可能再也无法踏出申屠府一步。
跑进了人群之中,邬明月跌跌撞撞。
再说小六,傻傻的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三匹马,四个人,除了申屠鸣,还有三个膀大腰圆的申屠府护院。
三匹健马来势不减,领头的正是申屠府护院头子,刚要拉缰绳,身后的申屠鸣嘶声喊道:“撞了这狗东西,撞死他!”
护院头子倒是不在乎撞死一个下人,主要是这里是北市,一旦惊了马很容易伤到百姓。
百姓,他同样不在乎,问题是他是申屠家的人,传出去,对老爷的名声不好。
无奈之下,护院头子到底还是拉住了缰绳。
申屠鸣大骂连连,一怒之下,抽出了马鞭就甩向小六。
百姓惊慌的躲开,马鞭抽打之下,小六胸前顿时皮开肉绽。
小六不是大人物,也做不了大事,钻心的疼痛让他跪在了地上,刚刚拼死拦住追兵的一番豪言壮语,此时看起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