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一封书信送到了宫中。
张家家主亲笔书写,检举揭发了北地五十人,包括官员、世家子,参与到了贪墨边军粮饷一事,并且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张同举身上。
张家不敢赌,如果天子说要和北地军伍说张家贪墨粮饷,张家敢赌,因为天子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敢。
可韩佑不同,张家通过初步了解后,认为这家伙可以说是填补了疯子与正常人之间的空白,还是认怂吧。
第七日的早朝,天子将这份信扔在了申屠罡的脸上,申屠罡看过之后,“震惊”的无以复加,怒意勃发,将这封书信甩在了户部尚书孙守廷的脸上。
孙守廷看过之后,“震惊”的无以复加,怒意勃发,将这封信甩在了工部尚书周正怀的脸上。
周正怀看过之后,“震惊”的无以复加,怒意勃发,将这封信甩在了京兆府…没敢甩出去,想了想,周正怀又甩自己脸上了。
贪墨边军粮饷不只有钱粮,还有军器,而军器与工部多多少少有点关系,周正怀也不算太冤,毕竟韩佑出道后,工部、京兆府两大背锅王,现在基本上只剩下工部一个了。
这就是世家不断培养家族子弟跻身朝堂的缘故。
家族子弟混起来了,家族就是一个整体,欺负一个,等于欺负一群。
韩佑现在是仪刀卫统领,战绩辉煌,风头正劲,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
贪墨边军粮饷之事,终于被揭开了盖子,朝堂哗然。
龙椅之上的天子开喷了,先喷宰辅申屠罡,喷完申屠罡喷户部,户部尚书孙守廷出班请罪,天子要求老孙闭门思过。
其实这也是变相的保护老孙,先看看外界反应,如果这件事能很快处理完,老孙接着当他的尚书,如果磨磨唧唧拖拖拉拉,事情不断酝酿愈演愈烈,老孙只能黯然退出朝堂。
值得一提的是,也要看老孙在士林中的人缘,人缘好,大家会为他说话,引到坊间。
要是人缘不好,大家一直喷你,说你尸位素餐,只能告老还乡。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朝臣动不动就谈“士林”的缘故,因为士林代表的是儒生。
喷完了老孙,天子要求刑部拿人,前往北地拿人,带一营京卫。
刑部就很闹心,人手不太够用了,几天前就派人出城拿人了,拿那些贪墨税银的,现在再派人,刑部只能剩个看门的大黄狗了。
下朝后,各部衙署开始接头,怎么配合,怎么调度,怎么安排。
这些,和韩佑没什么关系,他正在户部衙署中闹心扒拉的接受一众官员的挽留。
其实这次户部也挺倒霉,谁都没升上去,属于功过相抵了。
虽然在韩佑血洗之下成功核算多出了三百万贯税银,问题是出了张同举这档子事,周老板不干他们就不错了,还嘉奖。
不过这群户部官员心也是真大。
无所谓了,机会有的是,只要韩佑告诉他们具体是怎么查的,一年四个税季,早晚有机会。
韩佑站在班房外,二十多个官员不舍的挽留着,七嘴八舌的劝着。
有的说不行集体上书,让陛下将韩佑调到户部任职得了。
有的人要拜韩佑为师,别说师了,当爹都行,只要你告诉我怎么核对的账目,怎么通过蛛丝马迹看出账目哪里不对,直接和我亲爹割袍断义,认当你当新爹。
还有的人说实在不行咱退一步,以后一到税季就把韩佑调过来帮着大家搞账目。
衙署之中乱哄哄的,孙守廷闭门思过,现在主持大局的是左侍郎司徒羽。
这群人叫的越是凶,越是挽留,韩佑也是闹心。
可以这么说,别说本朝了,就是前朝都没发生过这种事,韩佑作为天子亲军统领,上演了教科书一般的下基层送温暖,自己什么好处没捞到,还倒贴了不少,成全了一群他想搞的官员,都没地方说理去。
“莫要吵吵闹闹了。”
司徒羽见到韩佑去意已定,将一群咋咋呼呼的官员赶走了,对韩佑点了点头:“韩统领可否借一步说话。”
袖子都快被扯烂的韩佑叹了口气:“只要肯放我走,借你八步都行。”
司徒羽哑然失笑,带着韩佑回了他那商住一体的超豪华班房中。
韩佑坐下后,司徒羽为韩佑倒了杯茶。
“愚兄尚在当差,不宜饮酒,便以茶代酒,贺韩统领为国除奸。”
韩佑捧着有些烫手的茶杯,翻了个白眼:“谢谢嗷。”
司徒羽困惑道:“韩统领为何眉宇纠结,也是不舍我户部吗?”
“不是,你平常去医院,挂脑科还是眼科啊,你从哪感觉我不舍户部,从哪看出来我不舍户部了?”
反正也要走了,司徒羽又是个正派人儿,韩佑毫不避讳的说道:“本来想给你们户部一群饭桶长个记性来着,谁知让你们立功…不,让你们逃过一劫。”
司徒羽哈哈大笑。
别人没看出来怎么回事,他能看不出来了。
放下茶盏,司徒羽正色道:“日后,我户部就要多仰仗韩统领了。”
“啊?”
韩佑不明所以:“仰仗我什么?”
“仰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