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也是没想到,周老板竟然这么惯着陆百川。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不算惯着,要是惯着的话,刚才也不能一顿喷了。
最后韩佑觉得还是周老板的性格问题,对袍泽宽容,甚至将袍泽之情放在帝王威严之上。
韩佑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后,周老板了解的事情前因始末,坐回了御案后突然笑了。
“原来是因户部左侍郎司徒羽而起,朕倒是好奇,那司徒羽说了什么会惹到你。”
“就是…”
韩佑目光有些躲闪:“就是,就是嘟囔了一句什么玩意,然后我问他,他就骂我。”
周老板刨根问底:“嘟囔什么了?”
“嘟囔…我哪知道啊,反正就是嘟囔了一句什么。”
周老板笑意渐浓:“你不说清楚,朕如何为你出一口恶气,左侍郎又如何,骂了你,朕还能偏袒他不成,与朕说说,他骂了什么。”
“就说下雨天不好什么的,反正大致那个意思吧。”
周老板哈哈大笑,扭头看向文武,文武也是笑而不语。
韩佑被这俩人笑的莫名其妙的:“你俩笑什么。”
“若是朕猜的不错。”周老板止住了笑意,淡淡的说道:“司徒羽应是骂了贼老天,是也不是。”
韩佑瞳孔猛地一缩:“你怎么知…以前就发生过这种事,陛下见过?”
“不错。”
周老板满面欣慰之色:“因吴、柳二家之事,坊间皆说你睚眦必报,可外人却不知,你是个好汉子,光明磊落的汉子。”
韩佑一脑袋问号:“什么意思。”
周老板颇为感慨:“你是天子亲军,司徒羽大骂贼老天,你自是愤怒,出了手,情有可原,因这是你的本分,打了人,亦是本分,可知晓了始末后,知晓这司徒羽是因担忧百姓,你到了朕的面前却为他遮掩,对他所骂之事只字不提,朕也不知该怪你隐瞒朕还是该夸你心胸宽阔。”
韩佑干笑一声:“事出有因,司徒大人毕竟是担忧百姓。”
“是啊,担忧百姓,这样的官,你为了帮他遮掩,宁愿欺瞒朕。”
“额…也不算欺瞒吧。”
韩佑赶紧岔开话题:“陛下,你怎么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
“耳闻过,孙爱卿也与朕提及过。”
周老板微微一笑:“算不得什么,所谓上天之子,呵,天命无常,有德者居之,倘若真有老天在,我汉家多少好男儿战死沙场,我汉家多少无辜百姓死于天灾,我汉家厚涂之下又埋了多少荡荡忠骨,倘若这老天爷真的仁慈,这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惨剧,司徒羽他骂便骂了,他不骂,朕也要骂。”
韩佑竖起大拇指。
格局,这就是格局,看看人家周老板这格局,俩字,真特么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老天爷的眼中,上至天子君臣,下至贩夫走卒,无甚不同,皆如那纸扎的草狗一般,哪有什么上天之子,哪有什么命贱之人,皆是寻常,皆是等同,朕,也会生老病死,与凡夫俗子没有什么不同,既是没有不同又哪来的上天之子一说,不过是儒生曲意奉承罢了,朕不但是非是上天之子,还要与这老天爷斗上一番,老天爷降下大灾,害我百姓,朕就要想方设法救我大周百姓,人敬天,天不敬人,它不敬我大周百姓,我周恪,为何要敬这老天!”
韩佑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衫朝着天子施了一礼。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将军愿意支持周老板了,就如同自己愿意给周老板打工一样,心里痛快。
“算不得什么大事,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与文吏罢了,伤了人,赔些钱财,不过不可过多啊,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韩佑很困惑,这个“咱们的钱”,是什么意思?
“朕寻你来,是因另一事。”
周老板背着手走向了大殿之外,来到屋檐下,目光幽幽。
韩佑赶紧一瘸一拐的跟了上来。
“还记得周天凤吗。”
“记得。”韩佑点了点头:“前朝余孽,您不是派了人去南地调查吗。”
“今日一早有消息,周天凤在南地拉拢了一些世家大族,获得不少世家大族后又集结了不少死士,足有百人,若是朕的不错,这些死士应是要入京。”
韩佑大惊失色:“想要刺杀陛下?”
“朕不下定论,只知若是换了朕,必会孤注一掷。”
望着瓢泼大雨,周老板分析道:“朕登基即满一年,天下归心谈不上,依旧暗流涌动,可朕当年的麾下,当年鼎力支持朕的忠义之士皆在各道军中,朕不要那些世家与各州府官员的忠心,朕不稀罕,可一旦他们妄动,各处折冲府军伍便会杀无赦,先斩后奏,这事,天下皆知。”
韩佑有点没听懂。
看意思是,要先刺杀周老板。
问题是周老板在京中,在宫中,别说百十来个死士,就是一千一万个死士也杀不进来啊,人多了,城都进不来,人少了,进来也没用。
京卫虽然废,可人数占优,禁卫也被换了一大批,都是周老板的铁杆脑残粉儿,想要复制老爹当年的成功案例没有任何可能,人家老八就是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