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勃然大怒,真的怒了。
晴妃娘娘赶忙上前想要安抚,却被周老板一甩膀子扒拉到旁边。
老太监文武和个鬼似的,唰的一下拦在了韩佑面前。
“韩佑。”
连称呼变了,老太监面无表情,声音极冷:“陛下,还未允你离去。”
唐镜吓的双腿都发抖了,韩佑则是转过身,看向天子,面无惧色。
“好啊,好哇,韩佑。”
天子一步一步走向韩佑,有些消瘦的身躯带着一种韩佑从未见过的压迫感。
“朕,对你太过骄纵,骄纵到了敢在朕的面前口出污言秽语,你当真以为朕这天子…是泥捏的不成!”
韩佑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天子,脸上只有浓浓的失望之色。
见到韩佑如此模样,如此失望的模样,天子心里突然一针刺痛,眼眶不自然地抖了抖。
“你以为朕,真不知那马如风打的什么主意吗。”
尚未走到韩佑面前天子突然抬腿踹了出去,马如风刚刚坐过的矮桌被支离破碎。
“马如风早就知晓那些杂文出自你手!”
韩佑神情一动:“你猜出来了?”
“废话!”
天子怒不可遏:“朕是傻子不成,当朕看不出那马如风是在挑拨离间么,他知晓,知晓朕缺钱,缺到了爱财如命的地步,更知晓朕一定会让你收下这钱,你若不从,你不收这钱,朕便会对你心生不满,可一旦你收了这五十万贯银票,又是他给你的,那么他知晓朕缺钱,知晓朕必会向你索要,若是朕要了,你给了,又成了你对朕心生不满,他以为你必会心生怨恨,恨朕从你手中夺了五十万贯!”
天子越说越生气,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刚入殿时,那马如风面露诧异之色,想来是不知你会入宫,若是你不来,唐镜必会吐露是你写的那些杂文,朕也定然代你同意收了钱,可你今日不但跑来宫中坏事,还让朕白白没了五十万贯,还有,你竟敢辱骂朕,韩佑,朕很好奇,好奇你的脖子到底有多硬!”
谁知韩佑比天子还生气,一把将双腿和面条似的唐镜推开,大声叫道:“好,你聪明是吧,那你知不知道一旦收了这五十万贯,会是什么后果!”
“后果?”
天子冷笑连连:“不外乎外朝传出风言风语,我天子周恪见钱眼开,欺辱你韩佑巧取豪夺了你的五十万贯,马家洋洋得意,戏耍了朕这天子,挑拨了你我关系,更是让朕被人说是贪得无厌之人,除此之外,还能有何后果,难不成你还真的会对朕心生怨恨不成。”
韩佑愣住了:“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
“那你他娘的知不知道没了这五十万贯,又会是有什么后果?”
天子指着殿外吼道:“后果是无法补齐南关六营拖欠军伍的俸禄,后果是雨季将至,若来了流民,朕无法为他们搭建屋棚分发粮米,后果是各地遇了水灾,户部国库无钱,拿不出钱粮救济灾民,朕的子民流离失所,这便是后果,你韩佑担待得起吗!”
说完后,天子冷笑连连,只等韩佑跪下认错。
谁知韩佑脸上毫无羞愧之色,深吸了一口气,朗声开口。
“这是第一次,也是我说的最后一次,五十万贯,我可以给你赚,五百万贯都能赚,但是,你是我老板,我他妈的是跟着你混的,运气不好要他妈跟你混一辈子,马如风,马如龙,不管任何人,都不能当着我的面耍你,谁都不行,更不能挑我你我之间的信任,因为你是我老板,因为你的颜面既是我的颜面,我不需要你委曲求全,更不希望你落个贪得无厌的名声,我可以未你赚钱,可以为你教导儿子,甚至可以为你杀人,帮为放火,为你变成天下最大的恶人,但是,你要保护我,这他妈是你的责任,如果你为了你所谓的大局,不去保护我,不在乎颜面,也不在乎我的脸,那就他妈别用我,告辞!”
一语落毕,韩佑转身就走。
文武看向气的哇哇乱叫的天子,终究还是没有阻拦韩佑。
唐镜想走,奈何一起身双腿又软了下去,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韩佑走了,义无反顾的走了,再没有任何一丝留恋。
晴妃娘娘面色煞白,着实没想到天下间竟有如此胆大之人。
文武也是垂着头,面色极为复杂。
“有本事你他娘的别跑,你看朕敢不敢杀你!”
直到韩佑走的远了,天子大叫道:“算你跑的快,迟了一步,朕取你狗命,呀呀呀,气死朕啦。”
进入无能狂怒状态的天子,身子都哆嗦了,一转身,又掀开了一张矮桌。
“来人!”天子大吼道:“下旨,抄了韩府,连韩百韧在内,所有人都不要放过,拿下大牢。”
一群禁卫从匆匆跑了进来,领头的大叫道:“末将在。”
天子:“滚出去!”
一群禁卫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韩佑,好你个韩佑,韩家父子,好你个韩家父子,朕要取你们狗命,朕现在就去杀了这大胆狂徒!”
一语落毕,天子撒腿就追了出去。
文武吓坏了,刚要拦,天子又回头转身,一脚将刚爬起来的唐镜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