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突然入宫,周老板与马如风都是始料未及,二人心态也不同。
周老板知道韩佑有才干,一张嘴至少二十年的功力,只是这功力到底有多高深,具体也没了解过。
马如风也知道韩佑不是等闲之辈,柳、吴二家莫名其妙的就被抓了进去,铁定翻不了身,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中了套。
不过马如风还是犯了一个这个岁数的人总会犯的错,瞧不起年轻人,认为年轻人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儿子被抓,虽然被放出来了,马如风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见了韩佑,难免在言语中下个套,套不大,勒不死人,但是膈应人。
却不成想韩佑回他一个套,直接当着天子的面套他头上了,也是勒不死人,就是恶心人,很恶心的那种,糊他满头满脸,胶黏。
马如风果然猖狂,非但没有将话圆回来,反而抚须一笑:“倒是如此,我马家虽是做些贩马的行当,却与不少商贾有些交情,给几分薄面也是应当的,朝廷查税,马家自是要交齐税银,连我马家都交了,那些商贾还想浑水摸鱼不成。”
这话一落下,韩佑面色古怪,下意识看向了天子。
果不其然,周老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韩佑满面困惑,似乎是在问,这老登平常就这么嚣张吗?
周老板看向韩佑,似乎是在说,没错,这老登一直很嚣张。
的确嚣张,换了别人早就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了,哪敢说什么京中商贾都要给他面子,仿佛是在表达他马家就是这么狂,连他都交了,谁敢不交,不交,不是不给朝廷面子,而是不给他马家面子。
马如风也不是傻子,哪里会真的和天子当场翻脸,又补了一句。
“士、农、工、商,这商,算是贱业,操持的活计下贱,人也下贱,总想着钻些商律的空子,户部官员皆是饱读诗书之辈,碰到满脑子旁门左道的商贾,自是束手无策,老夫操持的也是贱业,却不敢欺瞒朝廷,非但不敢欺瞒,倘若知晓哪个商贾弄虚作假,必会痛骂一番。”
话圆回来了,我马如风就是月野兔化身,主打的就是个正义,咱不玩旁门左道的,只是用正义去感化商贾,所以大家给我面子。
可这话听在天子耳朵里,还是有些别扭,我这干皇帝的督税,还用你正义天降,你比我好使呗?
“说的好。”
韩佑端起酒杯,满面敬佩之色:“学生最是敬仰马翁这种德高望重心向朝廷的名士,学生敬您一杯。”
马如风哈哈一笑,没等开口,韩佑又看向天子:“陛下,这商税年年出岔子,季季拖延,想要收齐,收准,难上加难,学生突然觉着,若是让马翁入朝为官,专门负责税收一事如何?”
天子一脸被狗日乐了的表情,马如风也懵逼了。
韩佑正色道:“商贾都要给马翁一些薄面,给马家一些薄面,不如举荐马翁入朝为官如何,不,不止是马翁,马家人都是忠勇之士,又多操持商贾之事,马闻之、马堂、马敬言、马驯、马仰善,不如统统举荐入朝为官,入朝,入户部,专掌督税之事,陛下意下如何。”
绝杀,直接掏腰子上了。
马如风险些当场发飙,天子倒是乐了,笑吟吟的看向老马头。
就韩佑说的这些人,全是马家如今的核心子弟,管的也都是马家的主要业务,真要是全部入朝为官了,那就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对其他人来说,当了官是顶天的美事。
可对现阶段的马家来说,当了官就是自缚手脚。
去的还不是别的衙门,而是户部。
真要是去了户部,专门督税,那就是得罪人的活,散人脉的事,越督,关系越差。
起初大家会给你马家面子,可久而久之,总是要给你面子来掏自己的钱,谁能乐意。
可要是收不上来税呢,那就是饭桶,是废物,是尸位素餐,是在其位不谋其政,别说天子了,宰辅都有的是办法治他们。
不等马如风拒绝,韩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次倒酒敬向马如风。
“马翁刚刚也说了,心向朝廷,忠君爱国,还懂商贾之事,商贾也都给您颜面,这活,您最适合了。”
马如风连忙说道:“老夫年事已高,哪里…”
“马闻之、马堂、马敬言、马驯、马仰善等人年事不高啊,他们可以为朝廷发光发热。”
“这些马家子弟才疏学…”
“不需要饱读诗书,您不是说了吗,商贾都要给您马家颜面,他们更懂商贾之事。”
“这…这…”马如风有些慌乱:“马家子弟…京中商贾,也…也并非…”
韩佑笑容一收:“并非是因给您马家颜面,才补齐税额的?”
“这…”
马如风又羞又怒,瞬间权衡了利弊,老脸通红:“老夫年事已高,喝了几杯水酒便有些醉了,说的差了,对,说的差了,是老夫吹嘘,吹嘘,对,胡吹大气,商税一事,有赖韩公子用命,这才收齐,与老夫…与老夫与马家何干,哈,哈哈哈,是这样的,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韩佑又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
想在本少尹面前装B,你还差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