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韩佑与周衍在牌坊下碰了头,神神秘秘,狗狗搜搜,二人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周衍将一个轻飘飘的包袱交给了韩佑,小脸上写满了你快夸我快夸夸我的表情。
韩佑宠溺的摸了摸周衍的小脑袋,后者挺起小胸脯,骄傲,也得意。
“先生,明日继续?”
“好,不过今天只是小试牛刀,接下来几天需要踩点,之后咱干一票大的。”
周衍一挥小拳头:“干一票大的。”
“嗯,回去好好休息,中午汇合,明天上午我要去户部打听点事。”
就这样,韩佑将周衍抱上了马车,二人作别。
韩佑将包袱交给了王海,后者偷偷打开看了一眼,连吸了好几口凉气。
“我自己回去,你去钱庄全部兑换成大额银票,记在京兆府名下。”
王海也不问缘由,应了一声匆匆跑开了。
韩佑则是独自一人往府中走,哼着小曲。
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柳文冠那伙人见到监察使没有搞倒自己和老爹,必然会再施手段。
不过现在韩佑已经不是很担心这件事了,只要将天子交代自己的差事办好了,就算没办法趁机搞掉这一伙人,至少可以自保,天子就算再不是人,也会在这件事上保自己一次,至少一次。
一路回到韩府,韩佑微微一笑,老爹终于没有蹲在府外候着自己了。
入了侧门,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直到穿过月亮门来到后花园,韩佑这才看到老爹和一众下人。
这群人正围着云汐和俩大胖丫头,老爹眼眶红红的,不断轻拍着云汐的肩膀。
韩佑一头雾水,走过去才听清怎么回事。
“苦命的孩子,苦命的孩子啊。”
老爹连连摇头:“当年宜州旱灾,老夫就在柳南折冲府任军器监,你仲孙家的事,听说了,不少人都听说了,积善之家,大善之家,可这老天不开眼,大善却招来了恶报。”
目光扫过众人,老爹朗声道:“都给老子竖起耳朵听着,这闺女来了咱韩府,都当咱亲闺女伺候着,谁若是怠慢了,莫怪老子不讲情面。”
门房秦大爷没好气的说道:“老爷可莫要装腔作势,旁人不知晓,你还不知晓兄弟们的性情吗,这娃娃如此苦命,又是大善纯良,自身难保还咬着牙救了阿福阿满两只…两个圆闺女,我等佩服还来不及,岂会欺辱她。”
一群残疾下人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高攀了,还是高攀了,汗颜,老夫汗颜啊。”
韩百韧感慨万千:“当年宜州仲孙家可是大户,诗礼传家,闺女你又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看佑儿,哎,除了心善、孝顺、不爱招惹是非、老实本分、聪颖好学、待人谦和、知书达理外,都无甚优点,老夫汗颜啊。”
面庞红红的云汐连忙说道:“韩大人折煞小女子了,是无霜高攀了韩府,小女子出身青…”
“哪的话。”韩百韧大手一挥,打断道:“你虽沦落花船,却洁身自好,老夫是粗人也不在乎这个,日后谁拿这说事,老子拧断他的狗头!”
一群下人们叫嚷着,一副谁敢嚼舌头他们就活剥了谁的模样。
云汐破涕为笑,心里暖洋洋的,直到现在还有种如梦似幻不真实的感觉。
韩府的人,太好了,好的令她如同置身于梦中一般。
这些出身军伍的人们,虽是言行粗鄙,却让她感受一种久违的温暖,一种家的温暖,一种只有家才会带给她的安全感。
韩佑清了清嗓子,大家这才看到大少爷回来了。
韩百韧哈哈大笑,连踢带踹将一群下人给轰走了。
“佑儿回来了,好,回来就好,为父今日身体不适,要回卧房歇息歇息,你二人聊,随意聊,院子都收拾妥当了,不过要为父说,住你那卧房就好,对了,前几日,为父梦里梦见抱了个孩子,眉宇之间和无霜有几分相似,奇哉怪哉,这是为何呢。”
冲着哭笑不得的韩佑挤眉弄眼一番,老爹走了,笑的和个脱档的手扶拖拉机似的。
云汐俏面红红的,蹲下身施了一礼,千言万语,最终又化成了眼泪。
韩佑走上前,伸出手,温柔的将云汐脸上的眼泪擦拭着。
这一擦,眼泪又如止不住的河堤一般流着。
韩佑轻轻抱住了云汐:“你是一个女人,生在了最坏的时代,抱歉,我无法改变这些,我也无法保证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甚至无法保证爱上你,所以,我是一个卑劣的人,我唯一的良心,只能保证对你好,好一辈子,照顾你,照顾一辈子。”
云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点着头,这是她这辈子听到最真诚的话了,不是情话的情话。
轻轻挣脱开韩佑,云汐擦着自己的眼泪,露出了笑容,只是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最终,嘴角上扬着,很幸福,眼泪,依旧止不住的流淌。
韩佑没有出声安慰,知道没有意义。
人总是需要一些宣泄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爱,很重要,可对不同的人,又不重要。
多数的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梦想的真爱,不过是